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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慈母的遗言(第1页)

“时间囚笼”破碎的瞬间,如同一个封闭了数十年的、装满陈腐空气的瓶子被骤然拔开了瓶塞。

“呼——!”

并非实际的风声,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气息”的流动与消散。

那股盘踞、渗透在这座废弃庄园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砖石、每一缕空气中的阴冷、滞涩、充满绝望等待与痛苦怨怼的庞大负能量,失去了核心的维系,如同被阳光直射的浓雾,又如退潮的海水,以惊人的度开始消融、褪去、逸散。

这变化是如此显着,以至于物理环境都仿佛产生了共鸣。大厅内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灰尘,无风自动,微微扬起,又缓缓落下。墙角蛛网上悬挂的露珠般的水滴(或许是凝结的怨气所化),悄然蒸。空气中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混合着霉变、腐朽与某种无形压力的沉重感,倏然一轻。

也正是在这一刻,天空中被厚重云层或无形力场遮蔽了太久的月亮,第一次毫无阻碍地,将自己清冷而澄澈的光辉,完整地倾泻下来。

月光如水,穿透早已破损不堪的彩色玻璃窗棂。那些破碎的玻璃,此刻不再折射出诡异扭曲的光影,反而将月光切割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斑,温柔地铺洒在布满尘埃的地板、歪斜的家具、以及静静站立于大厅中央的几人身上。

渡人者之灯散的白金色柔和光晕,与这清澈的月华自然而然地交织、融合,形成一片奇异而安宁的光域。林月如半透明的魂体,就沐浴在这片光域之中。

她脸上曾经深刻入骨的悲苦、不甘、怨怼与迷茫,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轻松,一种勘破漫长迷梦后的透彻,以及一种尘埃落定、心归原处的安然与释然。她的魂体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清晰,边缘散着柔和的微光,不再有那种随时可能消散或扭曲的脆弱感。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依次扫过苏晴晴、林寻和库奥特里,眼神温和而清明。她并没有立刻开口,仿佛在静静感受着这久违的、真实的、不被执念扭曲的世界,感受着月光洒在魂体上的微凉触感,感受着空气中不再带有压迫性的自由流动。

良久,她才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感慨与释怀。

“我……”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魂体特有的空灵质感,仿佛来自遥远的彼方,但此刻,这空灵中却注入了一种切实的“温度”,一种属于“人”的情感和起伏,“都想起来了。不是被扭曲的、循环往复的记忆碎片,而是……完整的、真实的过往。”

她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破败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的丈夫……陈文轩,他并非负心薄幸,更不曾另娶他人。那年,他为了拓展家中生意,不得不远赴南洋。临行前,我们在这大厅里话别……”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遥远的甜蜜与随之涌上的巨大悲伤,“他说,此去多则一载,少则半岁,必携重利而归,届时,便带我去看苏杭的山水,去听上海的留声机。我信了,我每日都在这里盼着,数着日子。”

“后来……我确实收到了消息。”她的声音低沉下去,魂体微微波动,“不是他衣锦还乡的喜讯,而是……货船遭遇风暴,全员罹难的死讯。送信的人,还带来了他随身的怀表,表壳都被海水侵蚀得斑驳了。”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般的魂光滑落。

“我不信。我怎么能信呢?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日还在对我温言笑语,说要带我看遍世间繁华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我拒绝接受那个怀表,我把它扔了出去。我告诉所有人,消息是错的,文轩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

“我把自己锁在了这座我们新婚的庄园里。遣散了大部分仆役,只留几个老仆。我不见任何外人,不听任何‘谣言’。我每日依旧精心打扮,仿佛他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入。我对着他的画像说话,在日记里记录‘他离开的第几天’,假装他还在给我写信……我用我全部的意念,构建了一个他还在、他只是‘暂时离开’的世界。”

她看向苏晴晴,眼中充满了自嘲与深深的悲哀。

“可我低估了执念的力量,也高估了人心的承受能力。漫长的、毫无回应的等待,足以腐蚀最坚定的信念。怀疑、恐惧、孤独、怨恨……这些情绪,如同藤蔓,不知不觉间缠绕上来。我既坚信他会回来,又内心深处恐惧他真的永远不会回来。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日夜撕扯着我的灵魂。”

“不知从何时起,‘他’真的开始‘回应’我了。”林月如的声音带上一丝颤抖,“不是真实的他,而是我的执念,混合了那些黑暗情绪,所孕育出的怪物。它最初或许只是我臆想中的一丝安慰,但后来,它汲取了我的痛苦,我的不甘,我的等待,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具有‘意识’。它开始扭曲我的记忆,篡改我的感知。它让我‘忘记’了死讯,让我只记得离别的那一天,然后,将我囚禁在那一天无限循环的期待与随之而来的、更深沉的绝望之中……周而复始。它以此为食,我的痛苦,是它存在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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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苏晴晴手中的渡人者之灯上,又仿佛穿透灯盏,看到了那封已然消散的信。

“如果不是你们闯入这绝望的循环,如果不是妈妈这封……用她最后的生命与思念写就的信,穿透了时空与虚妄的阻隔,直达我的灵魂深处……我恐怕,真的要在那个自己创造的、名为‘爱’实为‘狱’的囚笼里,沉沦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也未必能醒。”

她再次转向团队三人,眼神中的感激如同实质。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勇气,谢谢你们的坚持,更谢谢你们……带来的‘回头的可能’。”她又一次,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古礼。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庄重,更加自肺腑。

苏晴晴连忙虚扶:“林女士,您不必如此。渡人解惑,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林寻待她直起身,才开口问道,语气平和而带着引导:“林女士,执念已消,囚笼已破。如今你灵台清明,可曾想过,接下来该往何处去?”

按照“渡人者”一脉的习惯与阴司默认的规则,像林月如这样因执念滞留人间、甚至衍生出心魔的魂体,在执念化解后,通常需要引导其前往轮回之所,接受地府的审判与安排,重新进入生死轮转。这也是了结因果、回归正途的最常见方式。

然而,林月如却缓缓摇了摇头。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苦涩,有歉疚,有深深的眷恋,最终都化为一种极致的温柔。她望向窗外的月光,视线仿佛投向了遥远的鬼市方向。

“轮回转世,涤净前尘……那或许是许多魂魄的归宿。”她轻声说,声音飘渺却坚定,“但我生前,为了一己执念,自闭于宅,未能承欢母亲膝下,是为不孝;死后,又因这执念化作地缚之灵,滋长心魔,搅扰一方安宁,险些酿成大祸,是为不仁不义。如此不孝不仁不义之魂,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地府明镜,判官铁笔?”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晴晴等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恳切与唯一的渴望。

“我如今大梦初醒,万念俱灰……唯有一事,耿耿于怀,难以放下。那便是我的母亲。”她的魂光微微闪烁,显示出内心的激动,“自我固执地把自己关在这里,直到郁郁而终,我与母亲,已是数十年未曾相见。我甚至不敢去想,她是如何度过那些失去女儿音讯的岁月。而后来……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从母亲那封信中蕴含的百年思念……我方知,她竟以某种方式‘存在’着,还在等我,等了我……上百年。”

“我的心魔因‘等待’而生,而我的母亲,却用真正的、无私的母爱,践行了另一种‘等待’。”泪水再次盈满她的眼眶,“我不求宽恕,不求来世。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去到她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看不见的游魂,远远地、悄悄地看着她那间‘解忧堂’,看着她在灯下忙碌或静坐的身影,知道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如此,我便心满意足,再无遗憾了。”

这个请求,让苏晴晴、林寻和库奥特里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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