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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14页)

这些都也就罢了,穆念白软硬不吃,还可以从她的后嗣上动心思。

只要苏家的男人为她生下孩子,苏家自然会扶持她登上皇位,新的皇帝总会看在父亲的份上,在朝堂上卖苏家一个面子。

这样虽然波折了些,但好歹结果仍然是好的。

谁承想穆念白在扬州还能有个相好的!不仅有个相好的,那相好的还给她生了个孩子!不仅给她生了个孩子,穆念白还很痴心!不仅很痴心,还要为了他做一心一意的人!

这些苏家是一点希望都看不见了,眼前唯一的一束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别无他法,只能赌上身家性命,奋力一搏了。

成,就是这辈子都享受完的泼天富贵;败,那她们的下场一定会比慕容家凄惨百倍。

因此这位统领甚至比苏濂更紧张,生怕从水中蹦出个什么妖怪来,坏了她们的好事。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拼命盯着水面看,生怕自己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水面上忽然浮上一团矫健的黑影。

苏濂和叛军首领都摒住了呼吸。

苏濂以眼神示意身后侍卫,准备接应,叛军首领则大声下令:“她在水中憋了那么久,又中了你们的箭,一定虚弱极了,一定不敢到咱们这里来,待她在那边露头,你们不必害怕,只管万箭齐发,将她射成筛子就是!”

她说得如此笃定又自信,一时竟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水中那一团朦朦胧胧的黑雾正在不停放大。

直到哗啦一声如惊雷刺破寂静深夜,这位从未上过战场的侍卫首领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她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

她那双惊恐的眼眸中,倒映着崔棣高大英俊的身影。

崔棣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都被水浸透,看上去狼狈极了。

可她仿佛浑然未觉,她伸手,用力拔出深深埋藏在自己血肉见的箭矢,以一种鬼魅一样的速度与姿态,几乎在转瞬间就移动到了首领身边。

她摁着首领的脑袋把她砸在地上,用力,将手中那截还沾着自己热血的断箭,一寸一寸地,扎进了那个首领脆弱的喉管里。

第99章崔棣的成长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在此。……

崔棣凶得简直不像人。

她固然看上去还有个小姑娘的模样,可你瞧她那双愤怒的、赤色充血的眼睛,瞧她那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双臂只消一圈一划,便能拉过旁边因为惊愕恐惧变成一尊木偶人的士兵,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刀,轻转刀柄,就教眼前那尊呆呆傻傻的木偶人尸首分离。

她杀人杀得顺畅又丝滑,仿佛是一位书画大家,正在行云流水的写诗作画一般。

可她写的诗,她画的画,叫人生不出一点欣赏喜爱的感情。

血花四溅,分明未到冬日,空中却已经绽开了一朵一朵的艳红梅花。

守在岸边的叛军们就有些愣,她们原本只是些负责巡查皇宫的侍卫,平日里有沈宜兴这么一尊大佛在宫中镇压着,谁敢作乱?因而她们每日的工作,不过是装模做样的在皇宫中巡视两圈,若有宫殿因为年久失修或是天干物燥走了水,她们就大呼小叫一番,咋咋呼呼地去救火,也算是一桩功绩。

但更多时候,宫中都是平安无事的,她们也就只好找几个斗嘴打架、喧哗太过的小太监们,板着脸教训斥骂他们一顿,也算是为陛下尽忠了。

她们都是世家贵族的小姐,既没有上过战场,也不曾真刀实枪地杀过人,也没什么惊艳绝伦的才华,只有些花拳绣腿,在沈宜兴面前不值一提的拳脚。不过因为家族昌盛,且与苏家沾亲带故,才得以疏通关系,被塞进宫中做个侍卫。

别看宫中侍卫不起眼,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

真正的辛苦事都有陛下心腹的禁军做,她们只需每天按部就班的巡查一圈,到点就出宫回家,和夫郎小侍们厮混去。活虽然轻松,俸禄奖赏却照拿,且每日都能几次面见皇帝的机会,这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沈宜兴用人并不拘泥于出身或是学问,只要你身上有一技之长,甚至什么都不会也没事,只要有她需要的东西,你就能青云直上。

这些侍卫们就这样一边在沈宜兴眼皮子底下混日子,一边在心里悄悄做自己忽然得了皇帝青眼,白日飞升,鸡犬升天的美梦。

毕竟她们眼中的皇帝沈宜兴,也是很平易近人的一位皇帝。她的残忍狡诈给了敌人,她的薄情冷漠给了后宫中的男人,她的筹谋算计给了朝中大臣,唯独对自己宫里这一群没什么用的侍卫们,沈宜兴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们都废物成这样了,沈宜兴也不好过分苛责她们,都是和后宫侍君们沾亲带故的亲戚,花钱养着她们就能得到男人们更加柔婉贴心的侍奉,何乐而不为呢?

沈宜兴既不指望她们能做成什么事,待她们往往就和颜悦色,还会耍猴一样跟她们说几句玩笑话,看她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在心里憋笑。

所以尽管这些侍卫们听说过沈宜兴赫赫的凶名,也知晓她举世无双、耀眼夺目的战绩,可她们毕竟未曾亲眼见识过,心中便总是隐隐约约地不信。

她们也听闻近日沈宜兴身边又添了一位武艺非凡,恩宠优渥的近卫,可她们不曾见过,还是不信。

毕竟她们可是打听过那近卫的出身,却是那位极受太女宠爱的侧夫的妹妹,这个消息让她们心中大定——哪里就有传闻中那样神异了,不过也是个借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这些没来由的传闻将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大概不过是太女在为侧夫撑腰铺路罢了。

传闻中的崔棣正龙精虎猛地站在她们面前,虽然受了伤挂了彩,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凶悍与勇猛。她身上那些汩汩流淌着的热血,反倒将她衬得更像个从黄泉炼狱里走出来的杀神一样。

——可不是吗?那样深那样t?冷的湖水,那样锋利那样密集的箭雨,竟全教她躲过了。不仅躲过了,还和水里妖怪一样一下子蹦上岸边,杀了自家的首领。不仅杀了首领,还顺手抢过刀枪剑戟,盔甲弓箭,披挂整齐,一抬手就是一条人命。

天底下难道还能有比这更可怕的人吗?她不是杀神是什么?!

这些几乎从没有见过血的侍卫们心中就涌起巨大的恐惧与绝望。在统领她们的那个小首领被崔棣用一种近乎残暴的方法杀死之后,她们甚至连拦一拦她的勇气都不敢生出来。

崔棣横刀指向一位骑在骏马上的小军官,她穿一身银光闪闪的轻甲,胯下一匹褐色骏马,毛无杂色,油光水滑。

有汩汩的鲜血顺着崔棣的刀尖滑落,砸在地上,汇成一个浅浅的血坑。

骑在骏马上的小军官只觉四肢僵硬,脑中一片空白。直觉告诉她,她只要拉动手中缰绳,驱使骏马上前,就能把这个一身血的小丫头踏个人仰马翻,可是从心底升起的浓烈的恐惧让她生生制止了自己的直觉,她只是用颤抖不停的双手,死死揪住了缰绳。

崔棣看着她,心中忽然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越来战争竟是这样简单,这样令她血脉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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