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素坤逸路后巷,“塔瓦娜”餐厅的吊扇在头顶嗡嗡作响,搅动着闷热潮湿的空气。
没有冷气,只有敞开的门窗灌入街市的喧嚣和摩托车尾气的味道。
墙上贴着褪色的泰国旅游海报和几幅廉价佛像画,塑料桌椅上油渍亮。
韩宾坐在靠墙的卡座里,面前是一盘刚上桌、冒着热气的泰式炒金边粉(padthai)。
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与这市井环境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豪仔和阿刀分坐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喧闹的食客——本地劳工、背包客、小贩,汗味、香料味和廉价香水味混杂。
“给大梵打过电话没有?”韩宾挑起一筷子米粉,语气平淡。
“打过了,宾哥。”豪仔立刻回答,他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大梵哥说十分钟内一定到。佐维哥和他一起。”
韩宾微微颔,将米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他目光扫过街对面一个卖青木瓜沙拉(ta)的流动摊档,小贩正奋力捶打着石臼,出“砰砰”的闷响。“浩南那边呢?铜锣湾有什么新动静?”他咽下食物,声音压低了几分。
阿刀接口,他体型魁梧,脖颈刺青狰狞,但声音刻意压低:“南哥稳住了。不过听说东英社和毒蛇帮联手在元朗搞事,和洪兴抢地盘,闹得很凶,警察盯得很紧。东英的大东和毒蛇帮的山鸡(赵山河)一直在找麻烦。”
韩宾放下筷子,端起冰凉的sgha啤酒喝了一口,杯壁水珠滚落。“大东?山鸡?”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跳梁小丑而已。浩南有经验,顶得住。只要不搞出人命,警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顿了顿,眼神深沉,“
洪兴根基在那里,没那么容易散。真要是搞不定……”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啤酒杯上划过一道水痕,“有什么需要,我会回香港。”
豪仔和阿刀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宾哥这句话的分量,他们很清楚。
就在这时!
“砰啷——!”
餐馆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和女人的尖叫!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一个穿着廉价花衬衫、像是醉酒混混的男人,猛地撞翻了门口一张堆满空啤酒瓶的桌子!
玻璃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隔壁桌一个胖食客吓得跳起来,碰翻了旁边女服务生刚端上来的、盛满翠绿青木瓜沙拉(ta)的白瓷盘!
“哗啦——!”
瓷盘在空中翻滚,翠绿木瓜丝、鲜红辣椒碎、金黄花生米混着酸辣酱汁,如同炸开的绿色烟花,猛地向韩宾所在的卡座方向泼洒过来!
黏腻的酱汁和碎屑溅到了韩宾的灰色衬衫袖口上,冰凉一片!
混乱中,撞桌的“醉汉”眼中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野兽般的凶光!他反手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带有倒钩的泰式牛角刀(ngaodaab)!
同时,另外三个原本分散在餐馆不同角落、看似毫无关联的食客——一个看报纸的瘦子,一个埋头吃面的壮汉,一个靠在柜台边的黄毛——如同接到信号般,同时暴起!
瘦子从报纸下抽出一柄磨尖的钢管!
壮汉掀翻面碗,露出藏在下面的砍骨刀!
黄毛则从柜台边抄起一张沉重的实木圆凳!
只有最后那个靠在厨房门边、戴着鸭舌帽一直没动的阴沉男人,右手缓缓探入鼓胀的夹克内袋。
四对一!致命的合围瞬间形成!目标只有一个——卡座里的韩宾!
“宾哥小心!”阿刀目眦欲裂,魁梧的身躯爆吼一声,如同狂的棕熊,猛地将面前沉重的塑料餐桌狠狠掀起,砸向冲在最前面、持牛角刀的“醉汉”!
“哐当!”
塑料桌砸在“醉汉”身上,汤汁碗碟四溅,延缓了他的冲势。
几乎在阿刀掀桌的同时,豪仔已如猎豹般弹起!他动作快得惊人,右手闪电般拔出腋下的黑星手枪,枪口瞬间指向那个手持砍骨刀、面目狰狞扑来的壮汉!
“砰!”
枪声在小餐馆密闭空间内炸响,震耳欲聋!子弹精准地打在壮汉持刀的手腕上!
“啊——!”壮汉惨嚎一声,砍骨刀“哐当”落地,鲜血从手腕喷涌而出!
然而,另外两人的攻击已至!
持钢管的瘦子如同毒蛇,钢管带着风声,狠狠戳向韩宾的肋下!
持实木圆凳的黄毛则怪叫着,将沉重的凳子抡圆了砸向韩宾的头颅!角度刁钻,封死了韩宾左右闪避的空间!
生死一线!
韩宾眼中寒光爆射!他根本不去看砸向头颅的凳子,身体不退反进,迎着戳来的钢管猛地侧身!
“呼!”沉重的圆凳擦着他的后脑勺呼啸而过,狠狠砸在他刚才坐着的卡座靠背上,出沉闷的巨响,塑料靠背瞬间碎裂!
就在侧身避过头顶重击的刹那,韩宾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探出,五指如钢钩,一把死死扣住了瘦子持钢管戳来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