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南酸溜溜地逗她:“这么关心他啊,要是爸爸生病了,你也会着急吗?”
“当然呀。”杳杳满脸认真地看着他:“就是外婆家的小狗生病了我也会着急的。”
“。。。。。。。”
秦朗南无奈失笑,却也答应了女儿。
在病房里的陈寓年并不知道杳杳说的话,他失落地垂下了脑袋,蒋梦溪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和他谈谈心。
“年年,你不可以总是黏着杳杳。”
陈寓年大脑“嗡”的一声,讷讷地问:“为什么?”
“杳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要是每次你生病了,都想她来找你,这其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心,决定将这个词说出来:“是非常自私的表现。”
陈寓年张了张唇,他眼眶有点红,想为自己辩解,到最后,却只是茫然的,失落地喃喃:“我自私吗。。。。”
蒋梦溪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她担心年年会一直依赖杳杳,而杳杳这样优秀的孩子,如果遇到了更好的对象,那年年。。。。
因为妈妈的话,陈寓年陷入了低迷的难过。
他开始反反复复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黏人,很自私。
那天晚上,他再次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地喃喃着什么,蒋梦溪握住他的手,凑近才听清——
“妈妈,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一刻,蒋梦溪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陈柏良将妻子拥进怀里,望向旁边那张,空空的病床。
前几天,住在旁边的那个小孩儿离世了。
年年和那个男孩差不多的年纪,两人还一起看过动画片。
在对方父母痛苦时,陈寓年上前拥抱了他们:“叔叔阿姨,看到你们哭,他也会难过的。”
陈寓年是个药罐子,从小出入医院,所以他其实,很早就明白“死亡”的意义。
但他真的很懂事,看到妈妈的眼泪,看到父亲疲惫的倦容,触及弟弟担心的目光,他都会尽可能佯装成乐观的,阳光的模样。
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直到这一刻,病魔寸寸打碎他假装的坚强。
他也很害怕,他怕见不到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杳杳。
他全身都很疼,像是在被灼烧,可是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浮现蒋梦溪说过的话——
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好痛,他想哭,想让妈妈多抱抱他。
可那样会让妈妈担心,他不能自私。
他想爸爸陪他。
可爸爸要工作,他不能自私。
他想嘉嘉和他一起玩游戏,可嘉嘉爱的是看书,嘉嘉已经为了他受过许多委屈了。
他不能自私。
他还想杳杳。。。。。
他很久没见过杳杳了,他想见她,可是。。。。可是。。。。她刚刚赢了比赛,现在是最开心的时候。
他不该自私地总是找杳杳。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他很想杳杳。。。。
这个晚上,他整个人陷在梦魇中,低迷地说着梦话,也会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他真的像邻床的那个男孩儿一样,离开了,其他人,也就真的解放了。。。。
这场高烧,让他昏睡了很久,出了一身热汗,再次醒来,他只觉得身上黏腻不舒服。
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不对——
他的两只手,被人一左一右紧紧压着。
女孩子就这么牵着他的手睡着了,她的脸颊看上去软软的,陈寓年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杳杳,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