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距离那座喧嚣与杀意交织的庄园直线距离不算太远。
但位置极其偏僻、深藏于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边缘地带的一栋破败老屋里。
时间仿佛倒流了几十年。
这是一栋典型的、早已被曼谷飞展遗忘的旧式泰式木屋。
结构是兰纳风格,但早已破败不堪。
木质的墙壁布满霉斑和虫蛀的孔洞,深色的油漆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灰败腐朽的木头。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根枯黄的茅草从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来。屋子周围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本就狭窄的小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垃圾的腐臭和一种陈年的、令人窒息的灰尘气息。
唯一显眼的,是屋前一棵巨大的、同样半死不活的酸角树,扭曲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昏暗的夜空,遮蔽了本就稀少的星光。
屋子里更是阴暗潮湿。
只有一盏昏黄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灯泡悬挂在屋梁上,出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中央一小片区域。
光线所及,能看到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墙角堆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破烂杂物,布满蛛网。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靠里的一面墙壁前,有一个小小的、早已废弃的泰式佛龛,里面供奉的佛像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神龛和几缕褪色的经幡,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无力地飘动,更添几分诡异和凄凉。
苏凝被粗暴地丢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撞击带来的钝痛让她险些闷哼出声,但她强行忍住了。
她依旧维持着昏迷的姿态,身体软绵绵地摊开着,长散乱地覆盖着脸颊和脖颈,遮挡了她锐利的视线。
在刚才被扛着颠簸移动的过程中,她一直凭借人的意志力和对身体的控制,维持着昏迷的假象,同时利用丝的缝隙和身体细微的角度调整,努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听到了湄南河上隐约传来的、模糊不清的汽笛声——这说明距离河岸不远。
空气中有水汽和特有的河泥腥味,混杂着棚户区的污浊气息。
她被带进来的路线虽然七拐八绕,但时间并不算长,而且方向感告诉她,这里离大梵举行庆典的庄园,很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只是位置极其隐蔽,藏在贫民窟的深处。
此刻,她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泥土地面,通过散乱丝间极其狭窄的缝隙,她看到几双沾满泥污的廉价胶鞋在眼前晃动。脚步声杂乱,至少有四个人。
“妈的,这鬼地方,一股子霉味!”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道,带着浓重的泰北口音。
“忍忍吧,老大说了,这里安全,条子都想不到。”另一个声音略显年轻,语气带着讨好。
“人弄来了?没出岔子吧?”第三个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透着一股狠戾和掌控感。
“老大放心!干净利落!那小子被麻翻了,这娘们一点反抗都没有,弱得很!”
扛苏凝进来的那个黑影,也就是动手的绑匪,邀功似的回答,语气带着轻视。
脚步声停住,一双沾着新鲜泥点、却明显是高档定制的黑色皮质军靴出现在苏凝的视野边缘,离她的脸很近。
这双鞋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头目似乎蹲了下来,一股浓重的汗味、劣质烟草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昂贵的雪茄焦香混合着一种腐朽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
苏凝屏住呼吸,将心跳和气息压制到最低。
一只粗糙、带着厚茧、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的手伸过来,粗鲁地撩开覆盖在苏凝脸上的长,露出她紧闭双眼、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
手指带着试探的力道,捏了捏她的下巴,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
那手指的触感冰凉,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
“啧,长得倒是不错,便宜大梵那个杂种了。”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淫邪的意味,随即又转为刻骨的怨毒,“不过,她也活不过今晚了!”
他站起身。
借着昏黄的光线和丝的缝隙,苏凝终于看到了他的侧影——枯瘦的身形裹在一件不合时宜的、沾着泥土的深色丝绸睡袍里,睡袍下摆露出同样沾泥的昂贵西裤裤脚。
最刺眼的,是他那标志性的、此刻却因狼狈而显得格外滑稽的——彩色眉毛!虽然有几处被扯掉的地方显得稀疏,但那独特的色彩在昏暗中依然清晰可辨!
彩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