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回廊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头痛越来越剧烈,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重叠。可她坚持着,固执地往里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像是这宅院的深处,藏着她的过去。
穿过回廊,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荒芜了,杂草丛生,可还能看出曾经的格局——假山,石凳,一株枯死的梅树。
林梦停在梅树前。
她记得这棵树。记得它开花的样子,记得她坐在树下看书,记得有人从回廊那头走过来,影子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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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谁?
她努力去想,可越想头越痛。痛到她眼前黑,痛到她几乎站不住。
“小梦!”林墨冲过来扶住她,“我们走,现在就走!”
“等一下。”一个声音从花园入口传来。
林梦猛地抬起头。
沈君恒站在回廊下,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周身笼着一层光晕。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长衫,站在那里,像是从这宅院里长出来的一部分。
“沈先生?”林梦愣住了,“你怎么……”
“我听说林医生带你来这里,就赶过来了。”沈君恒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林梦苍白的脸上,眉头蹙起,“你脸色很差。”
“我没事。”林梦想站直,可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晃。
沈君恒下意识伸手扶住她。
他的手很稳,力道恰到好处。可就在他碰到她的瞬间,林梦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白光——
雨夜。
回廊。
她站在这里,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什么东西。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她,眼神冰冷地说:“沈绮梦,没有沈家你什么都不是。”
那个人是……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君恒。
晨光里,他的脸和记忆里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只是眼神不同——记忆里的眼神是冷的,现在的眼神是……痛的。
“沈君恒?”她脱口而出。
这三个字说出来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墨的脸色瞬间惨白。
沈君恒的身体僵住了。他扶着她的手收紧,指尖深深陷进她的衣袖里。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那种茫然的、破碎的、正在苏醒的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想起来了?”
林梦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她想起来了吗?
没有。她只是看到了一个画面,听到了一句话,脱口叫出了一个名字。可那个画面太模糊了,那句话太破碎了,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插进了记忆的锁孔,却转不动。
“沈君恒是谁?”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我叫的那个名字吗?是你吗?”
沈君恒的喉咙紧。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他爱过伤过、失去又找回的人,此刻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问他“沈君恒是谁”。
这比他想象中任何一种重逢都要残忍。
“是我。”他说,声音很低,“沈君恒……是我。”
林梦的眼睛睁大了。她看着他,看着这张脸,看着这双眼睛,脑子里那些破碎的画面开始拼凑——
训练场上,他冷着脸说:“沈绮梦,你太慢了。”
任务中,他把她护在身后,子弹擦过他的肩膀。
庆功宴上,他喝醉了,靠在她肩上说:“绮梦,别离开我。”
还有那个雨夜……那个雨夜……
头痛突然加剧,像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大脑。林梦惨叫一声,抱住头蹲了下去。
“小梦!”林墨冲过来。
“别碰她!”沈君恒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蹲下身,双手捧住林梦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绮梦,看着我。深呼吸,跟着我呼吸——”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韵律,低沉,平缓,像某种咒语。林梦的呼吸渐渐跟着他的节奏,头痛慢慢缓解了,眼前的黑暗也慢慢退去。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种深沉的、压抑的痛楚,忽然问:
“你认识我,对不对?认识……以前的我。”
沈君恒的指尖颤了颤。他松开手,站起身,背对着她。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孤寂得像一尊雕像。
“认识。”他说,“我认识沈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