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弗槿正拉着他快步走下台阶,沈怀珵跟不上对方的步伐,时不时在背后踉跄一下。
汽车停在数百道阶梯下。
正处在风口,高速的气流从沈怀珵身侧席卷而过。
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他轻声呢喃道:“沈眠是你害死的。”
两人的衣角翻飞,缠绕在一起。
这样美而有宿命感的画面,像某个小说的结尾。
庄弗槿一把将他的身体掼在墙上,手指揪住他的领口:“你疯了?全世界我最爱他。”
沈怀珵这个身体近乎被提起来,足尖摇晃地点在地。
后背的强烈撞击让他喉咙涌上一阵血锈味。
“盛玫害死他的……”庄弗槿说。
男人的眼神落在沈怀珵头边的某一块发霉的砖头上,说出的话也不是冲着沈怀珵,而像在对上天发誓。
“眠眠从前那么孤独,我想报答他的,但他没能等到。”
沈怀珵眼前开始变黑,庄弗槿捏住他挣扎的手,昨天的烫伤处被男人用力地按着。
他绝望地想,庄弗槿能为他包扎伤口,也能让他撕裂得更加鲜血淋淋。
男人的喜怒不定,偶尔修复他,却在更深更恶劣地毁灭他。
司机田阳看到二人起了争执甚至动上手,急忙打开车门从驾驶室跑了出来。
他伸着两只胳膊大声劝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样是要受伤的!”
沈怀珵被男人抓着头发,后脑不断磕在墙壁上。
力道不算大,但每次碰撞都让他颅内嗡鸣一声,晕眩,想要干呕。
鼻血从沈怀珵鼻孔里涌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庄弗槿忘记了沈怀珵怕血。
与其说遗忘,更多的原因是不在乎。
亲手让自己不爱之人流一点血,对庄弗槿来说,是他诸多发泄方法的其中之一。
且最直观,一点红色汇集成一串红色,坠在地上如同艳丽的花。
他冷漠地盯了一会,才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按在沈怀珵的鼻梁上。
沈怀珵呼吸都只敢轻轻的,偶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到庄弗槿凶兽一样阴鸷的视线。
男人厌倦了与他的废话,也吝啬于在他面前袒露感情。
“走,去剧组。”
沈怀珵像一片垃圾一样蜷缩在后座,明明车里开着暖风,但他身体上的温度是一捧留不住的水,很快流失到荡然无存。
司机拉开车门的时候,沈怀珵双眼微闭,脸色淡得像层玻璃纸,让人看得心里一颤。
“还好吗?”
副驾上的庄弗槿已经先一步推门而出,一下都没有回头。
司机关切地询问沈怀珵。
沈怀珵撑着座椅慢慢挪下来,鬓边挂着点细汗。
他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捂住小腹,问:“田大哥,镇上的医院在哪里。”
《狐仙》不是个好容身的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