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充盯着他:“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也会像你一样守正持中,有所为有所不为吧。可我正面怎么斗得过他们呢?奸夫淫妇,权势远在我之上。”
“我假意和他们亲厚,关系融洽到像插足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在等一个机会,等着像藏在暗处的蛇一样,狠狠咬他们一口。终于有天,盛玫请我帮她做事,她弄来两位同样奄奄一息的人,对……就是沈怀珵和沈眠。”
她讲起故事来声音凄厉,恨到深处,每一丝细节都记得,“盛玫和我说,毁容的是他儿子的爱人沈眠,她要把沈眠的脸转移到另一个陌生人身上。真歹毒啊。”
即使站在冷库门外,墙壁里散逸出来的寒气也扎得人皮肤疼。
陆铎辰屏住了呼吸,费云充知道的事太多了,远远超乎于他的预料。
她竟然见过垂死之际的沈眠。
“你所说的伺机报复就是替盛玫做事?”
“你懂什么?”费云充嘶吼,“我做了杀人犯……手术台上,我把沈怀珵杀死了。”
十万大山,共同听到了陆铎辰口中说出的秘密。
暴雨滂沱,沈怀珵打了个冷战。
“沈怀珵死了?那我是谁?”
“你是沈……”眠字还未说出口,沈怀珵突然扑在陆铎辰身上,用尽全部力气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求你别说……我怎么能是他呢……”
一切暂时安静,陆铎辰感受到沈怀珵掌心下狂跳的脉搏。
山神也听得了这个秘密,阴沉的云层划开一道缝,露出一线天光。
沈怀珵意识到灵魂飘飘然,竟从肉身中抽离了,离开庙宇,升向半空。
山神娘娘以一种悲悯的目光看向他。
“小狐貍,又见面了。”
沈怀珵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变回了时刻魂牵梦萦的狐貍形态。
山神依然富丽无边,拈花微笑,衣袍无风自动,如阳光般翻涌。
一切好像都没变。
百年记忆呼啸而过,也不过是昭昭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沈怀珵审视己心,顿觉释怀。
他是谁都无所谓,不再挂碍庄弗槿的时候,他是山间一缕自由的风。
山神一抬手,两片柳叶飞到半空,无限复制,延伸出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沈怀珵知道,他死了,神灵指引他的魂魄重回奈何桥。
山神的眼神从他半透明的灵魂里穿过,问:“你还有未完成的夙愿吗?”
沈怀珵摇头。
但他心事翻涌,在胸口中汇出一股浊气,在神灵眼中分毫毕现。
“还剩下一点心魔,或许你应该再解决一下。”
山神一挥手,在天幕上倒影出一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