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冶鹤不允许传承出任何差错。庄弗槿的性格该雕琢了,距离最优秀的家主人选只差一步——断情绝爱。
失去沈怀珵,庄弗槿便没有了弱点。他抽刀向外时更无分毫后顾之忧。
他足够尖锐了。
保持机械一样的运转吧,庄冶鹤想,枝条横生的树木长不到遮天蔽日的那天。
他的孙子应该心无旁骛地走一条通天的路。
陆驳苍很快呆不住了,说:“庄叔,走罢,去研究中心一趟。”
庄冶鹤握住拐杖:“你也想见他?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铎辰动心?”
陆驳苍的唇抿成一条线,提起那祸水,他便觉得丢脸。
与之相比,庄冶鹤的态度自在许多,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还得请你通融一下,对沈怀珵好点呢,你还不知道,他是我一位重孙的生母。”
陆驳苍:“放心,实验室里手段很多,想维持他的生命还不简单?许多试验品都活到了意想不到的高龄,不过那样活着没滋没味罢了。”
何止没滋味,简直形同炼狱。
路过一楼客厅,庄冶鹤把钥匙丢给姓仓的司机,道:“把地下室里的那位庄少爷看好了,他可是条急了会咬人的狗。”
陆驳苍问:“关那里保险吗?”
“从前院子里养猛兽的时候关老虎的地方。”庄冶鹤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又问,“铎辰呢?你这段时间拿他怎么办?”
“借医院的名义派他到西北出差了,他堂兄在那儿的军营里驻扎,足够挡他十天半个月的。”
今夜格外地黑,风也静止,只觉天地都变成了牢笼。
一个四方的,密闭的房间里,沈怀珵不知第几次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外面的脚步。
这里穿着防护服的男男女女似乎特别善于折磨人。
房间里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时间的流逝,也绝对隔音,即使沈怀珵要钻进墙壁里,也听不到一丝外来的音节。
他像被隔离在了地球之外的一小块空间。
失去了作为人的,与万物的沟通和连结。
头顶的白灯均匀地照在每一个角落,沈怀珵累了,便躺在地上,闭紧的眼皮被光芒照穿成肉粉色,人像一只被撬开了壳的蚌一样窘迫,失去所有困意。
他们甚至把光的强度都计算得刚刚好,维持在可以忍受的刺眼程度,但又让人完全睡不着。
沈怀珵被折磨久了,深深平静下来,背靠墙壁坐着,调整呼吸。
他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巨大的电子荧幕传入监控室中。
今夜带领值班的主任被好几通电话从床上吓醒,得多高规格的人,才能劳动研究所所长亲自给他来电。
禹主任因此满头大汗,一路小跑来了监控室。几个穿军装的人在门外拦住他,先给他搜身。
禹主任三魂七魄都吓丢了,小步入内后不敢抬头,瞥见一截漆黑的衣服,弯腰叫道:“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