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品完酒杯中的酒,有热闹必须要凑上去瞧瞧,倏然,酒案上嘭当掉落一个酒杯,幸而完好,没碎。
殿外风雪交加,殿内烛火幽微。
白尘踏入药阁时,满室血腥气还未散去。床榻上,图枭静静躺着,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如纸,唇边血迹未干。
白尘眸色骤冷。
他缓步走近,指尖轻触徒弟眉心,灵力探入的刹那,眼底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禁术反噬,灵力逆行。
白尘缓缓收手,广袖无风自动,周身气息沉冷如渊。
“谁逼的?”
三个字,轻若落雪,却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殿门被推开,随尊带着八名弟子匆匆而入,最前方的女修手中捧着一株九转还魂草,还未开口。便听白尘淡淡道:“出去。”
“打了本尊的徒弟,一株破草药就能算?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
简之随脚步一顿,额角渗出冷汗,此时他也不敢插科打诨:“白尘,此事确有误会,不过是同门之间的切磋。”
“误会?”白尘擡眸,轻柔的语气中夹杂着三分坚持,“那跟本座切磋一下呢。”
威压无声碾下,八名弟子膝盖一软,齐齐跪倒在地,颤声道:“恒尘仙尊息怒。”
他们所跪的地面凝冰成霜,寒气顺着膝盖,直冻骨髓。
则尊随後踏入,见这场面,眉头紧皱。
“白尘,门规在上,残害同门者当受严惩,但图枭擅用禁术,亦有错处。”
白尘闻言,忽而轻笑,“错处?”
错的是让他不惜自损动用禁术的那群人!
他指尖一擡,八缕冰寒灵力瞬息刺入八人眉心,不伤肉身,却直逼神魂。
刹那间,八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仿佛置身万丈冰渊,神魂被寸寸冻结。
“禁术反噬之苦,你们也尝尝滋味。”
则尊脸色骤变:“白尘!你丶怎可动用私刑。”
“放心,死不了,本座自有分寸。”
白尘语气淡漠。
他转身走回床榻,袖袍轻拂,一道纯净灵力渡入图安玉体内,勉强护住他的心脉。
“图枭,是我唯一的弟子,按照辈分,你们应当唤他师叔!”
仙尊背对衆人,声音冷如霜雪。
“你们八人,目无尊长,残害同门,每日辰时跪于殿外,受寒魄蚀骨之刑。”
随尊面色一变:“师兄,这刑罚太重,他们受不住的……”
白尘微微侧首,眸中寒意慑人:“我的徒弟,受得住禁术反噬,他们有什麽受不住?”
紧接着空中凝聚出八颗寒魄钉,殿衆人以为恒尘仙尊要亲自动手,个个神色张皇失措,白尘曲手,八颗钉子齐刷刷扎进自己体内。
“图枭是本座管教不严,自当本座替他受过。”
白尘神色未变,仿佛刚刚被扎的不是他。
他睥睨着望着随尊和则尊:“若你们两也想替过,本座便无话可说。”
殿内死寂。
则尊沉默片刻,终究擡手一挥,玄铁锁链凭空凝现,将八人捆缚。
“我会亲自监刑。”
风雪渐起,白尘静立榻前,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徒弟,继续输送着灵力,漂亮的眉宇轻皱,透着痛惜的气息。
“小枭,”他低声道,“本座在这里,无人能再伤你,醒过来好不好。”
窗外,八道身影跪在雪中,寒魄加身,哀嚎未起便被冻结在喉间。
而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仙尊如霜的侧脸,和榻上孩童苍白的容颜。
至此,仙境山上下,谁不知道恒尘仙尊极其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