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纹房摆放文书的小室里,气氛有些尴尬。
新任户部尚书潘印坐在薛稷对面,捧着茶杯,手心微微汗。
作为在户部摸爬滚打多年的右侍郎,他对尚书的事务门儿清。
哪有那么多问题需要请教薛稷的?
他干巴巴地敬完茶,又硬着头皮扯了几句天气和路途,潘印就已经词穷了。
只能偷偷觑了一眼对面的人。
薛稷换了常服,一身素青,静静地坐在那里,捧着茶。
潘印看对方神色平静,就好像被贬离京的不是他薛稷一样。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再憋出点话,门外适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有个小太监脑袋探了进来,恭敬道,
“薛大人,这边请。”
潘印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挤出笑容,
“薛大人请便,下官……下官就不打扰了。”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天自己只是个引子。
只是……
究竟是宫里哪位大人想见薛稷?
就在薛稷即将踏出小室时,脚步顿住。
清冷的月光从门外洒进来,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神情在光影交错间有些模糊。
“潘大人,户部右侍郎的空缺,您若是真心求教……”
“徐州的万登,是个做实事的。”
潘印下意识回应,
“下官谨遵教诲。”
直到薛稷的身影彻底消失,潘印才直起身。
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薛稷已经被革去次辅之职,贬为山晋知府,官阶不过正四品,
自己如今是堂堂正二品尚书。
可……方才面对他时,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竟比从前更甚。
奇也怪哉?
潘印想不通,就快步离开了。
而周行已在偏房里,正嫌弃这个潘印怎么要和薛稷谈这么久。
等终于听到脚步声时,他站起身,对着角落的铜镜理了理衣袍。
他眉头微蹙,侧头问侍立一旁的福元,
“你看孤穿这身……会不会显黑?”
福元想也不想,立刻堆起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