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半空。
以一种奇特的抽离感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燕决明小心地安置在副驾驶座上。
他看到燕决明俯身过来,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替他扣好。
裴度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声“谢谢”的。
但此时他的的耳朵像是隔了一层水,外界的声音模糊不清。
只有持续尖锐的耳鸣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失重感在脑海里盘旋。
在一片混沌中,他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
不能耽误队员们的训练。
实际上,更概括点,裴度一直觉得不能因为自己,浪费别人的生命和时间。
就在燕决明马上要调转方向,行驶出车库。
裴度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方向盘。
他没说话,苍白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但是他抗拒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不去医院。
燕决明动作一顿,侧头看他。
这次,他不会再听裴度的话了。
燕决明不敢问,裴度也不想答。
那么只能送裴度去看医生了。
他必须要知道自己教练到底怎么了。
裴度见他不为所动,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死死抓住了方向盘的上缘。
然而,就在他双手用力,袖口因动作而向后滑落时候,他清瘦的腕骨露了出来。
在那皮肤上,横亘着数道长短不一,深浅交错的疤痕。
有一些还泛着粉的肉色,一看就是新伤。
意识到这是自残。
燕决明的视线从那些疤痕上艰难地移开。
车厢内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燕决明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教练,我们去医院,好吗?”
裴度盯着他的唇形,试图分辨。
但视野里的轮廓开始模糊,耳中的嗡鸣彻底吞噬了所有声响。
他放弃了挣扎,身体向后一仰。
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接瘫在副驾驶的座椅里,
“为什么要管我呢……”
他自顾自的说着,全然不顾对方是否能听见,
“你自己打好比赛就行了……为什么要管我。”
裴度的语气实在是危险。
燕决明察觉到了他的状态,迅从口袋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