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舒婉秀就白,上了一些妆后更显得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真……真好看。”
舒婷宜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出阁宴散没多久,闹哄哄的迎亲队伍到了屋外。
炮竹声响,屋内盛装打扮的舒婉秀盖上了盖头,被喜娘扶至堂屋中。
出嫁前要拜别高堂,舒婉秀的父母已经不在,她对着北方遥拜之后,又对着舒延荣、徐珍进行拜别。
且不提这场婚事舒延荣和徐珍一直帮忙操劳,光逃荒路上的诸多照拂,就已是再造之恩了。
“婉秀,拜别您二位。”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一双泪眼,哽咽的声调透露了她此刻的状态。
徐珍双手把她扶起,“大喜的日子,不兴哭。”
“去吧,去吧,去过好日子。”
喜娘上前,与徐珍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牛车。
今日舒守义穿上了新衣裳,来来回回在四处看热闹,徐珍招招手把他喊来,“你姑姑出嫁了,好孩子,记得我昨日叮嘱你的吗?你跟着车走,走到你荀叔父,不!是姑父家去。”
姑父……叔父真的变成姑父了吗?
舒守义看看牛车上一身红装的姑姑,尚未来得及思考太多,一双大手已经搭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守义,跟着车走或跟着姑父走都可以,走不动了就说,姑父抱你。”
“伯娘。”
“我会关照好他的。”
几句话都出自荀羿之口。
他今日虽不似舒婉秀一般上了妆,但也穿得浑身喜庆。
徐珍仔细端详着他,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谁都看得出他神采奕奕,徐珍却不看他神态打扮,只看他身上的那股‘气’。
“婉秀和守义,就都交给你了。”
这一句托付如千钧重负。
荀羿极诚恳地点头,“您放心。”
嫁妆一样样被人抬着拿着鱼贯而出,喜乐也吹吹打打奏响了起来。
过了舒家门前这块平地,前方是一道长坡。
喜娘和媒人一左一右站在牛车旁边守着舒婉秀,荀羿绝无可能靠近去说悄悄话。
然,车上之人端庄坐着,一双纤纤玉手交叠在腿上。
他终是忍不住叮嘱。
“下坡车轮走得快,翠翠嫂子,劳您帮着扶一扶。”
舒婉秀眼前只有一片红色,荀羿清朗的话音落下后,她立刻会意,摸索着把手搭到了扶手上。
林杏花夸张地取笑:“哟!这就是夫唱妇随吗?”
“哈哈哈……”
周围的取笑声连连不断。
舒婉秀唇干舌燥,脸颊绯红,刚搭在扶手上的青葱玉手,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荀羿同样红了脸,抱拳求饶。
“不能便宜饶他,喜果子!我们要吃喜果子!”
“对啊!必须再发一轮喜果!”
于是乎,还未出门,喜果先消耗了若干。
但经过这一番笑闹,本就喜气洋洋的气氛更是推上了一波高潮。
伴着热闹非凡的喜悦、周围人的笑颜,荀羿牵着牛,去往山下。
舒家和荀家距离很近,成亲嘛,只图热闹不图省事。
牛车要绕着全村走上一圈,最后再抵达荀家。
路线是早些天就规划好了的,刚至山下便有孩童在路中间拦着讨要喜果子。
喜娘提着个篮内垫了油纸的竹篮,此时刚出舒家门,整个篮子堆得冒尖。
里头混杂着花生、瓜子、果脯、用糯米纸包着的小块饴糖、铜钱。
逢人拦路,她便上前分发喜果。
事先得了吩咐,王珑翠分发起来大方得很,一把一把抓分给孩童们。
若谁有幸在这随机分发的喜果中得到一枚铜钱,那实在是一件能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的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