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只阴鸷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他们手中的空桶,然后扔出两块黑乎乎的、像是粗粮饼一样的东西。两人接过,低头道了声谢,声音隔着厚布闷闷的。随即,木门关上。
两人将粗粮饼塞进怀里,提着空桶,转身沿着来路快步离开,身影很快重新没入灰绿色的雾霭中。
幻光阴蚃没有跟进石屋,也没有立刻跟随那两人返回。它停留在空地边缘一片茂密的、带着毒刺的灌木阴影里,继续观察。
石屋内没有动静。池子里的暗红色粘液在吞噬了新的“养料”后,渐渐恢复平静,只是那低沉的、仿佛池底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呼吸吞吐般的“轰鸣”声,似乎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点。
空地周围,除了那座石屋,再无其他明显建筑。但幻光阴蚃的感知,隐约察觉到空地外围几个方向的雾气中,藏着几道极其隐晦、近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那是暗哨,修为不高,但位置刁钻,互相呼应,足以覆盖整片空地。
王铮收回部分心神,在树洞中缓缓睁开眼睛。
情况比他预想的稍好,也更糟。
好的是,守卫看起来不算森严。处理池本身的防卫,主要依靠外围的暗哨和这片天然的恶劣环境。处理“废料”的是低阶修士,麻木而机械。
糟的是,这池子的诡异远想象。那暗红色粘液给他的感觉极其污秽、邪恶,绝非简单的处理污水。池底那低沉的轰鸣,更像是什么活物,或者某种邪恶阵法在运转。而且,从石屋只给两块粗粮饼作为“报酬”来看,守尸人对这些底层修士的压榨和控制极严,管理也颇为粗陋冷酷。
他之前从小白那里“看”到的记忆碎片中,有一枚似乎很重要的黑色令牌,被甲七存放在一个“墙壁上挂着几盏长明不灭的油灯”的石室里。那石室,会不会就在这附近?或许就在那间放粗粮饼的石屋里面或后面?
但不是现在。白天有低阶修士来往,石屋内也有人,不是时机。
他需要等到夜晚,或者下一个修士交接的空档。
王铮耐心地等待着。沼泽地的白昼漫长而沉闷,雾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偶尔有别的灰袍修士提着铁皮桶出现,重复着倾倒、领取粗粮饼、离开的过程。频率不高,大约一个时辰会有一两波。石屋的门也偶尔开启,除了放粗粮饼,似乎也进行着简单的交接或指令传达。
幻光阴蚃一直潜伏在灌木阴影中,记录着这些修士出现的规律、石屋开启的时机、以及暗哨位置可能存在的细微盲区。
时间一点点过去,惨淡的天光终于开始西斜,灰绿色的雾霭被染上了一层晦暗的橘红,更添几分诡异。
最后一波处理“废料”的修士在领取粗粮饼后离开,天色已近黄昏。雾气似乎更浓了,远处的景物彻底隐没。沼泽地里的虫鸣声开始变得密集、尖锐。
石屋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人似乎也准备休息了。
王铮依旧没有动。他在等,等夜色完全降临,等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彻底沉入黑暗和疲惫。
终于,最后一缕天光被厚重的雾霭和夜幕吞噬。黑暗笼罩沼泽,只有那废料处理池中暗红色的粘液,在绝对的漆黑里,竟散出极其微弱、如同劣质磷火般的暗红微光,将池子周围一小片区域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显阴森。池底那低沉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也变得清晰可闻,像是沉睡巨兽的鼾声。
暗哨的气息依旧存在,但似乎也因长久的枯燥值守而变得有些懈怠、散漫。
王铮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滑出树洞。落地时,脚下淤泥自动变得凝实,未曾留下痕迹。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由幻光阴蚃维持的、与环境同调的黯淡阴影,向着那片散着暗红微光的空地潜去。
他的动作极慢,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避开暗哨最可能的视线角度,踩着石板间杂草最茂盛的地方。幻光阴蚃的感知全力展开,如同无形的探针,为他指引着最安全的路径。
很快,他来到空地边缘,藏身在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距离石屋不足五丈。
石屋门缝里,透出极其微弱的光,是油灯的光芒。里面隐约有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但听不真切。
王铮凝神静听片刻,确认里面的人并未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他心念一动,肩头的幻光阴蚃再次分离出一缕近乎无形的感知,如同游丝般,贴着粗糙的石壁,缓缓向石屋方向延伸,试图从门缝或其他缝隙探入。
然而,就在幻光阴蚃的感知触须即将触及石屋墙壁的刹那——
“吱呀……”
石屋那扇厚重的木门,毫无征兆地,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干瘦的身影,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灰袍,手里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的油灯,迈步走了出来。油灯的光芒晃动,照亮了他半张枯瘦、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以及一双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浑浊、却又带着某种野兽般警惕的眼睛。
他的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空地,扫过池子,然后……朝着王铮藏身的那块风化岩石,缓缓转了过来。
喜欢凡人虫仙:从废灵根到万蛊之主请大家收藏:dududu凡人虫仙:从废灵根到万蛊之主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