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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番外4 名正言顺（第1页）

时值仲夏，蝉鸣聒噪。

礼部衙署内，苏侍郎正埋于堆积如山的文牍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自女儿入宫为妃后，他这心脏承受能力可谓是日益见长。

女儿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已是惊心动魄，谁料想，更让人心惊肉跳的还在后头。

“苏大人。”门外传来小吏恭敬的声音，“宫中有旨意到。”

苏侍郎手中的朱笔一顿，一滴墨汁在公文上晕开。他心头莫名一跳，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待见到来人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福安，身后还跟着两名捧着明黄卷轴的小太监时，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苏大人接旨——”福安拉长了声调，面色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苏侍郎连忙跪倒在地，心中七上八下。这不是寻常的公文传递，而是特旨亲临，莫非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是女儿又闯祸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妃苏氏，蕙质兰心，淑德含章，深得朕心。特赐改姓更名，今后册宝、玉牒、一应典制，皆以沈娇娇为准。钦此——”

苏侍郎跪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险些以为自己暑热中了邪，耳背听错了。

赐名？这倒不稀奇，皇帝高兴了给妃嫔赐个名号是恩宠。可这……连姓都改了？从“苏”改成了“沈”？这在本朝简直是闻所未闻！哪有好端端的把妃嫔娘家姓给改了的？这这于礼不合啊！

他呆愣在原地，连谢恩都忘了。福安轻咳一声，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苏大人，陛下特意嘱咐了，此举是为了……名正言顺。您，明白就好。”

苏侍郎能明白什么？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机械地叩谢恩：“臣……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送走福安一行人后，苏侍郎独自在值房里转了半天磨。他反复咀嚼着“名正言顺”这四个字，越想越觉得蹊跷。莫非是女儿在宫中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连累苏家名声，陛下才要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可看福安那神情，又不像是问罪的样子。

忽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完了，不会是女儿的疯病，过了人，传染给陛下吧？！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颤。回想起女儿醒来后的种种反常，再联想到近来朝臣间私下议论陛下似乎也变得与以往不同……苏侍郎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他愁得胡子都快揪掉了几根，在值房里来回踱步，连小吏送来的凉茶都无心饮用。

“苏大人这是怎么了？”同衙的周主事探进头来，“方才见福安公公来了，可是宫中有何要事？”

苏侍郎张了张嘴，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这等荒唐事，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强笑道：“无事，不过是陛下关心小女在宫中的起居罢了。”

周主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不信，却也不好再问。

待下值回府，苏侍郎仍是心神不宁。他在书房里长吁短叹，连最爱的雨前龙井都喝不出滋味。夫人见他这般模样，关切询问，他支支吾吾，只说是公务烦心。

这一夜，苏侍郎辗转反侧，噩梦连连。一会儿梦见陛下指着他的鼻子说要给他改名“沈侍郎”，一会儿又梦见满朝文武都在笑话苏家出了个“传染疯病”的妃子。

翌日清晨，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上朝，站在文官队列中，始终低着头，生怕与陛下的目光相遇。然而龙椅上的萧烬却神色如常，处理朝政时条理清晰、决策果断，丝毫没有“患病”的迹象。

而此刻的皇宫内，沈娇娇接到这道旨意时，高兴地直接扑进了萧烬怀里，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小烬烬！你太懂我了！”她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哽咽，“谢谢你……”

萧烬稳稳接住她，嘴角上扬，语气却故意带着嫌弃：“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何体统。”他抬手擦掉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印，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懂她。懂她那份对苏小姐的感激与愧疚，懂她想要“做回自己”的执着。这些日子，他看着她努力适应宫中的生活，却总是在听到“苏妃”这个称呼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一道旨意，能让她心安，在他看来，比任何珠宝赏赐都值得。

“以后，你就是沈娇娇，朕的娇妃。”他搂着她，低声说，“只是这姓氏一变，前朝后宫难免有些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