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挂断后,琴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傅远山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地敲打着耳膜。
他瘫坐在琴凳上,脸颊、脖颈、甚至露在毛衣外的锁骨皮肤,都红得不像话,像是被高温蒸煮过。
她看到了。
她一定看到了那个吻痕。
而且,她还说了……“收拾你”。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带着令人心悸的威胁,却又像是最甜蜜的蛊惑。
她会怎么“收拾”他?像早上那样在他身上留下新的印记?还是……更过分的?
恐惧和期待像两条交织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坐立难安。
他试图重新拿起琴,强迫自己投入练习,但手指却不听使唤,按在琴弦上只能出干涩扭曲的音符。
他的全部感官,似乎都系在了玄关处可能会传来的开门声上。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他一会儿走到窗边张望,一会儿又焦躁地在琴房里踱步,脖颈上那个黑色工页圈的皮革内衬,似乎都因为他的紧张和体温而变得温热。
他既盼着她快点回来,又害怕那一刻真的到来。
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
当楼下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锁孔那声清晰的“咔哒”时,傅远山整个人仿佛一时被按了暂停键,僵在了琴房中央。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听到了韩温婷进门的声音,听到了她放下包的细微响动,听到了她换拖鞋的脚步声。
她的脚步声……正朝着二楼而来。
越来越近。
傅远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想躲,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双脚却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琴房的门把手,被缓缓拧开。
韩温婷出现在了门口。
她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空气,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阳光开朗的模样。
只是眼神在落到他身上的瞬间,锐利得像扫描仪,将他从头到脚,连同他脸上无法掩饰的慌乱和脖颈上那个显眼的工页圈,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练得怎么样了?”她走进来,语气随意。
傅远山喉咙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还……还好。”
“哦?”韩温婷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幼儿园的孩童和阳光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琴弓上,“那拉一段我听听?就中午你‘不确定’的那部分。”
傅远山头皮麻。
他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拉得好琴。
但他不敢拒绝。他颤抖着将琴架好,下巴抵上托垫,琴弓悬在弦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开始演奏。
果然,音符干巴巴的,毫无感情,甚至因为手指的颤抖而出现了几个明显的失误。拉到一半,一个高音部分更是直接破了音,刺耳难听。
琴声戛然而止。
傅远山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