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宫里也忙碌了起来,但这一切都跟狐狸没什么关系。
狐狸坐着书桌旁的软凳,趴在桌面上,用手随便戳着镇纸,目不转睛歪头看庭澜写字。
好朋友写的字,好像比我写的要漂亮一点哎,真厉害!
好朋友的手也好看,手指细细长长的,真不错!
庭澜叫他看得面色发红,手一抖,一滴墨点,啪嗒一声,滴在书卷上。
实在写不下去,无奈放下笔,低下头来问,“殿下可要用些点心,小厨房还备着殿下喜欢的栗子糕。”
狐狸摇头,“等你写完我们一起吃。”
庭澜心跳又是一滞,脸红上加红,愣了一会,将头扭到旁边。
天见可怜,他十四岁入宫,从未经历过情爱滋味,十几年断情绝爱的过来,就这样被只狐狸精给缠上,算是栽了。
狐狸精撩完人,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他还是垫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子,笑嘻嘻歪头去看庭澜。
陈喻推开侧门,低着头进来,“掌印,户部侍郎求见。”
“让他进来吧。”
狐狸非常熟练地跳下凳子,与陈喻一起走出去。
正巧撞见那户部侍郎立在门外等待,外面天寒地冻,这位官员被风吹得直搓手。
户部侍郎看见门口出现两个人影时,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睛,旁边那一位他认识,是那姓陈的阉人,但另一位是哪个?
不认识啊。
出入司礼监的必定是达官显贵,为了礼数周全,他还是行了个礼。
陈喻停下脚步,先没搭理这人,只对季青说,“殿下先去偏殿烤火吧。”炉火上还给您热着烤鸡呢。
再转身弯腰一拱手,“李大人,掌印有请。”
但此人的心思,已经全跟着狐狸蹦蹦哒哒地走远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陈喻一提醒,他猛地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谄媚,“这位难道是十三殿下?”
陈喻浅浅点了一下头。
“在下曾听到宫外传言,一直以为是夸大了,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他说了些客套话,拍拍袖子走进屋内。
小皇子刚走,庭澜面上的温度甚至还没退下去,干脆站起来走到窗边,就着一丝凉风,听底下人陈述。
等他说完了,庭澜走回桌前,“下去吧。”
但底下的人只是移了移脚,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卫王与他谈话时提到过,十三皇子与庭澜关系非同寻常……如今再一看,怪不得卫王话里话外都是暗示。
他已经瞧见九千岁的书桌边上,放着一把软凳,与主座挨得极近,再想想刚才走出去的俊丽少年。
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还有何事未说?”庭澜抬起眼来,直视对方。
“掌印还真是……艳福不浅。”那人抬头笑道,努力按耐下心中的激动。
宫中对食之事并不新鲜,但皇子与太监有所勾连……真是第一次,即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到底也是个皇子,居然能这么自甘下贱,与个阉人搅到一起去。
“不知这么大的秘密,能从掌印这里,换来些什么?”
庭澜闻言勾起唇角,他刚在窗边吹了风,面色有几分苍白,便更显得唇愈红,发愈黑。
他面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甚至笑得更加柔和了,缓缓说道,“那李大人想要如何?”
“这样大的事,在下可得好好想想,还是九千岁会享受,让皇子给自己当男宠,不知十三殿下年纪不大,会不会伺候人,千岁可还满意?”
庭澜摇头,“李大人可知,为何司礼监上下这么多人,无一人敢嚼舌根吗?”
这话一出,此人得意洋洋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面露惊慌,“为何?”
“因为他们聪明,而你,是个难得的蠢货。”
庭澜转身,“来人,拿下,户部侍郎李寻文,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证据确凿。”
佩刀的锦衣卫从门外涌入。
庭澜摘下自己的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放在桌角,随手拿起一块墨条,他懂骑射,虽不通武艺剑术,手劲也比寻常文人大。
下边站着的人作势要喊,“九千岁与十……”剩下的话都被那根墨条,横着堵在了嘴里。
可惜了,上好的徽墨。
“你贪墨赈灾款,本想留你一段时间,好放长线,谁知你自寻死路。”
庭澜挥挥手,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立即将人直愣愣拖了下去。
狐狸刚从偏殿拐出来,震惊地看到锦衣卫拖人。
才刚走,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早知道就不吃鸡腿了,错过一个这么大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