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纪尔将日记本塞回胸前,还带了几簇月桂苹果和几簇铃兰挡在胸前,回到热闹的多罗,不必要的寒暄一下子就多了不少,他一边耐心地跟人打招呼,一边做出用手去捋月桂苹果和铃兰假动作。
实际上,他只是用手指作安抚状抚摸着那本日记。
隔着草叶与苹果,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对方。
仿佛这样,他真的能隔着书皮,抚摸到一个来自旧史中早已破碎、充满失落的灵魂。
到了纪尔、欧文、艾达拉约好的日期,三人决定要在夜晚潜入冒险者协会分部不对外开放的区域看一下。
分工大致是欧文负责放风和拖住意外闯入的工作人员、纪尔负责破坏所有大型魔纹及魔法安保系统及总体跟进、艾达拉负责潜入。
分工时,欧文坐在长凳上一脸死意,他举手:“我有意见啊,为什么要这个小鬼负责最重要的潜入部分啊?”
纪尔:“你想负责潜入?”
“倒也不是,我是对这个小鬼的力量没什么信任度啊,潜入的话,你做不是更好吗,”欧文懒洋洋地说:“我又没跟他合作过,很害怕被坑惨了啊。”
“我也不想让他放风,”艾达拉不甘示弱地说:“这个大叔一看就很不靠谱很弱的样子啊!万一到时候来人了他根本不吱声直接跑掉了怎么办?”
“这个倒不用担心,”纪尔表情真挚:“他跑掉就再也找不到这么符合他标准的冒险者工作了,之前欧文跟我说的冒险经历感觉都蛮惨的样子,所以我想,他最害怕的是丢掉这份工作吧,跑掉的话我就作为队长把他开掉。”
欧文:“……”太残酷了点吧人生。
“这已经是综合考虑过的最好方案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擅长魔纹与法阵,艾达拉的天赋是很适合潜入的,欧文性格和擅长决定了放风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来破坏魔纹和法阵的话,完全能在墙外就同时监控到你们两个人的状态,如果突什么意外也能弥补,到时候用魔法羽毛交流就行。”
“好吧,那就这样。”艾达拉勉强答应了。
欧文问纪尔:“能不能跟我详细提一提这个小鬼的天赋啊?我不了解血鬼这种生物。”
“鸽头人从旧史开始就被强调的敏锐度你总是知道的吧?”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曾经的始祖都是很会飞的家伙嘛,不过迈入新史之后,它们的这种能力大幅度减弱了。”
“是,这就是为什么鸽头人都很擅长飞行术,但艾达拉擅长飞行术却应该不只是因为鸽头人的天赋,而是血鬼的天赋。”
“也没有……特别敏锐吧?”
“血鬼的敏锐在于他使用戏法的天赋上,”纪尔说:“嫉妒之神不是又被称戏法之神吗?鸽头人的度和血鬼的戏法天赋结合在一块,很适合潜入不是么?”
“既然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老是被男爵抓到现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烦不烦啊!!怎么老是提到他啊!”艾达拉大声叫嚷。
“那为什么我很少看见过血鬼公开卖艺啊?”
“该死!你这是在侮辱我!”艾达拉一把揪住欧文的衣领,在摇摇晃晃中,欧文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死意。
“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贵族,每一个都很有钱,”纪尔表情很微妙:“前辈你是不是很少上四柱神历史相关的课程,但凡提到嫉妒之神,就绕不开嫉妒之神和血鬼,我记得有一门和血鬼相关的课程在冒险者当中是必修吧?那门课程你的分数等级是多少?”
“F。”
“……”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王国阴影(七)
夜黑风高,三人选了冒险者协会分部值班人员疏漏比较多的班次。
冒险者协会分部的占地面积很大,为了贴合多罗本地风格,建筑采用了多罗王国咕咕尼雅式的柱式,雕饰是环绕的鸽子。
这座建筑有些年头了,从多罗王国末期就存在,曾是类似于塔楼的建筑,冒险者协会分部到来后扩建了大厅等建筑。
每当纪尔进入大厅仰望天花板的恢弘壁画时,都会禁不住思考,这个画面的姿势,是不是参考了米开朗基罗的《创造亚当》。
当然异世界没有米开朗基罗,却有其他绘画巨匠。
这个天花板上大型壁画的左边有一只漆黑羽毛的鸽头人,它血色带伤的右眼凝望着右方,眼睛正在滴血,他犹如肃穆的闪电一般迅伸出雄健的臂膀,衣饰轻薄飘逸,它托举着一只月桂苹果,试图递给右边的同时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抓住虚无的深空,剩下它怅然的凝望。
右边是漆黑混乱可怖线条的混合,混合线条中的人型以飘逸姿态向鸽头人伸出手,能从模糊的画面当中隐约感觉也许是个女性,但这种感觉却很不确定,画面能感受到的情感更多是神秘、痛苦和毁灭,这种感觉更为画面增添了一分神性。
整幅壁画的背景是血红色的黄昏。
别的不说,至少壁画上的鸽头人纪尔知道是多罗小镇的初代镇长穆里霍普,在这个世界,右边的形象倒颇有种“魔神”的隐喻,若不是多罗小镇本身偏远又是鸽头人执政,这幅壁画绝对不可能留存至今。
这幅壁画是著名的流浪画家珀辛的作品《祝福》,据说她极尽还原了穆里霍普想要的感觉。
这个时间,冒险者协会分部的大厅光线昏暗,深处只有走廊开着灯。
欧文在放风时,用能够交流的魔法羽毛对在更深处的艾达拉说:
“小鬼,说起来你的曾曾祖父就是穆里霍普,我想知道,它为什么要在大厅天花板的这幅画里拿一颗苹果在手里?”
艾达拉早已通过大厅进入了深处更为隐秘的塔楼建筑,他穿过因纪尔操纵而暂时失效的魔法阵领域,正尝试撬开一道门的锁,听到这话他烦躁得不行:“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它饿了想吃苹果吧。”
“苹果这个物品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隐喻啊什么的吧,比如什么谋杀!隐藏的情欲或者嫉妒与不满,总是有点什么暗喻,艺术什么的不都这样吗,你要结合时代来回忆!当时肯定有什么大事件吧?!”
“没有!都说了没有隐喻!我不知道!该死,你好吵。”
冒险者协会分部建筑中的魔力就像是一道编织得极为细密深邃的网,纪尔将这张网屏蔽重塑,有余力地加入了谈话:“也许是有关于神的仪式。”
“你的意思是说,穆里霍普曾经想要召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