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以为是山神哄他的呢,原来他真的特别厉害啊?
那现在只要找回他的灵根,山神也一定会愿意和他成为家人的!
可还没高兴多久,那边的尘敛便闷哼几声,又往地上呕了一大滩血出来。
他扶着地面看向满地的猩红,从喉咙处挤出沙哑的一句话。
“你的天资极好……灵根强悍,只要呼吸就能提升境界,”尘敛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爹、有多嫉妒……”
话里话外,说得就像是要把一切罪责都怪到闻人声身上似的。
闻人声不吃他这套,他摇摇头,认真地说:“这不是我的错,是你们不好。”
“说得不错,”和慕接话,讽刺道,“既要贪图天灵根,又没能力承受天灵根的力量,这是咎由自取,说你们一句废物也不为过。”
“废物啊……”
尘敛嗤笑着重复了一遍。
“到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爹的身体已经被天灵根吞噬完全,紫府识海尽数陨灭,昨日已殡天西去了。”
听完这番陈情,和慕勾了勾手,一缕灵力飘入腰侧的那把闻人声亲手雕的“天下第一神剑”。
木剑很快颤动两下,随后悬浮起来,飘到了和慕面前,剑尖飞旋着指向尘敛的脖颈。
“他逼你做伥,如今一命归西,你可痛快?”
闻人声也正了正色,他双手握着重新缩小的色杀,表情分外严肃地看向尘敛。
那边的尘敛沉默良久,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
“怎么说呢?”
尘敛吃力地仰起头,看向无涤那张丑陋、扭曲、苍白的脸。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
像什么?
三年来的每个日夜,他都在反复咀嚼这种情感。
每次踏上芳泽山、去找那个瘦小的身影时,他都要把这份心境生剖出来,近乎自虐地品味个中滋味。
而如今,看到闻人声与和慕站在这里,他也终于明白那些痛苦的根源。
“像不甘心。”
尘敛低笑了两声。
不甘心,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注视。
说完这句,他忽然把齿关咬得咯咯直响,眼尾都被愤怒拉扯得几乎形变。
他的眼神近乎扭曲地看向闻人声。
“你的也好,他的也好……”
“我永远都得不到!”
“在我爹眼里,我甚至还没有你的天灵根重要!我就是废物!满意了吧?!”
他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随后爬起身,以惊人的速度飞扑向无涤,二人连带着那把藤椅双双往后跌去。
尘敛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姿态,他红着眼睛,抬手一把将无涤的脖颈往一旁折断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闻人声目瞪口呆,他后退半步,震惊道:
“他突然怎么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尘敛张开双齿,对准无涤的脖颈处,竟是直接俯身啃咬了上去!
和慕神色一凛,他当即扬起手,身侧的木剑顷刻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扎入尘敛的后颈。
只听“噗嗤”一声,这木剑的力道竟如一枚瓦钉,一连贯穿两道肉身,将他们父子二人狠狠钉在了地面。
做完这些,他一只手提溜起闻人声的后领,点地急退数步,眨眼间跃出了尘敛的厢房。
一到地域开阔处,和慕就翻身跃上一座屋顶,小心地将怀里的闻人声放了下来。
“他吃了天灵根,”和慕单手伏住地面,冷静道,“暂时会疯魔一段时间,为了完整保下天灵根,我要与他周旋一段时间,你……”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虚弱的低吟。
和慕神色一变,他循声望向闻人声,金色的瞳孔顿时缩紧。
化形术不知何时已经被解除了,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闻人声此刻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到在房檐边缘,屈身紧紧抱着自己的绒尾。
他双唇微张,短促地送着气,苍白的脸上洇出了几点细汗,连嘴唇都泛出了青灰。
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像是不堪折的雪中花,被风随意吹动一下就会簌簌碎落。
这样脆弱的生命,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和慕微微蹙眉,伸出的手僵滞在半空,竟是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