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抽出剑,只抽了三寸就停下了。他看着眼前的黑洞,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味,打在脸上很疼。他把剑插回剑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胸口的骨尊令。
令牌还在烫,比刚才更热。
他低头看了看背上的苏弦。她靠在他肩上,呼吸很弱,但还活着。断琴卡在铁链中间,缝隙里有光一闪一闪,越来越快。
他知道不能停下。
右肩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肘。他没管,弯下腰把苏弦绑得更紧,用铁链接成网托住她的头。然后一手扶剑柄,一手撑地,慢慢站起来。
脚刚迈过门槛,地面变了。不再是松土,而是整齐的石板,上面刻着细线,像某种阵法。每走一步,脚下都微微震动,好像有人在地下敲鼓。
走了十步,雾变淡了。
前面有一块石碑,立在高一点的石头台上。碑上长满青苔,到处是裂痕。只有中间一块地方是干净的,露出一个符文——一圈骨头绕成圆环,和他胸口的令牌一模一样。
陈默走过去,停下。
他伸手碰那个符文。
手指刚碰到石头,骨尊令猛地一震,整块令牌亮了起来。同时,石碑上的符文也开始光,颜色从灰变白,最后成了淡金色。一道光从碑顶射出,直指禁地深处。
光离地半尺高,清楚照在地上。
他收回手,看着那条延伸出去的光路。尽头看不见,但他知道这是路标。
他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外面没有声音,没人追来。这里好像和外面隔开了。
他不再犹豫,抬脚跟上光路。
开始一段路很平,全是石板。走了大约三十步后,地面变成一块块砖。砖大小一样,排列整齐,但颜色有深有浅。
他没急着踩。
蹲下捡起一块碎石扔向一块深色砖。
砖动了。
咔的一声,两边墙里突然弹出铁刺,快扫过空中。机关收回去后,地上多了几道划痕。
他记住了:深色砖会触机关。
他改踩浅色砖。
一块接一块,走得慢但稳。有一次差点踩错,左脚一滑,他立刻单膝跪地,用手撑墙稳住。铁链晃了晃,苏弦在他背上轻轻哼了一声。
他停下等了几秒。
她没醒,但手指抓着他衣服更紧了。
他继续走。
走过砖阵,前面是断桥。桥连着两边山体,中间断了三截,缺口两丈宽。下面黑乎乎的,看不到底。风从那里吹上来,带着臭味。
桥头插着一根石柱,顶端有个凹槽,形状像剑刃。
他拔出斩虚剑,试着插进去。
卡住了。
石柱立刻亮起来,一道微光沿着桥边出现,形成一条窄光道,浮在空中,只能容一人通过,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背着苏弦踏上光道。
走到一半,脚下忽然一沉。
他马上跳起,迅退回桥头。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那段光道塌了,掉进深渊,没了声音。
他喘了口气,重新试。
这次他放慢脚步,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走到断口中间时,铁链往下坠了一下——苏弦的重量让他很难保持平衡。
他咬牙稳住身体,一步一步挪过去。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用手撑地,缓了几秒才站稳。
过了桥,地面变成斜坡,往上走。两边石壁很高,上面画着图案。线条粗,像是用血涂的。画里很多人排着队走向一座山。最后一个回头的人,脸上没有五官。
陈默走过时,眼角看到那些人影好像动了一下。
他没停。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呼吸变困难,胸口像塞了东西。他运起白火护住心口,勉强让真气流动。
走了二十步,石壁传来声音。
不是风,也不是回音,是说话声。
“回头吧。”
“你进不去。”
“传承者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