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诅咒曾被他嗤之以鼻的爱情。
审讯室厚重的金属门在虞清慈身后关上,他坐在轮椅上许久没有动。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许久,才拿起手心,找到那个他烂熟于心的联系方式,发出一条信息:
[他认罪了。执行前,想见你一面。]
城市的另一端,傅为义没有很快地回复。
因为,几小时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搜救队长。
“傅总找到了!在下游十公里外一处被断木卡住的岩洞里有呼吸!傅总,人还活着!”
从座位上站起时,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傅为义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按下房间的紧急通讯键,说:“备好医疗专机,根据救援队的坐标,寻找最近的降落点。”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山谷的寂静,探照灯刺眼,将悬崖下方那片被暴雨和山洪蹂躏得一片狼藉的河岸照得亮如白昼。
舱门打开的瞬间,傅为义没等舷梯完全放下,便从近两米高的机舱一跃而下,不顾腿部伤口的疼痛,径直穿过正在忙碌的搜救人员,走向那处被临时照亮的岩洞。
然后,他看见了孟匀。
他安静地躺在一张简易的急救担架上,浑身覆满了干涸的血污与深色的泥浆,身上的衣物破碎,与血肉模糊地黏连在一起。
他的左臂上缠着简陋的止血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右腿则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显然已经骨折。
那张脸,惨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何其相似的场景。
近半年前,那个同样潮湿的夜晚。
循着定位,在港口边的河岸,找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湿透的身影。
那时的傅为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即便被打得半死,也依然死死攥着他的婚戒的人,觉得那份卑微而疯狂的爱意,是一场足够有趣的游戏。
这事实上,应当是他和他的开始。
而现在
看着那个更加破碎的身影,置身事外的兴味和从容已经消失。
如孟匀所说,这次,不是谎言。
违背傅为义的意志,做出这样的牺牲,是对傅为义的羞辱,傅为义不允许他死。
他走到担架旁,缓缓蹲下身,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对方眼角的一块泥污,看见了那道淡淡的伤痕,还有冷的,苍白的皮肤。
“生命体征怎么样?”他问身后赶来的医疗组长。
“非常微弱,傅总。”组长为难地说,“失血过多,多处骨折,加上严重的低温症和肺部感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把他带回去。”傅为义说。
当直升机降落在傅家庄园顶层的私人停机坪时,夜色已深。
周晚桥和季琅早已等在那里。
舱门滑开,他们先看见的不是傅为义,而是被七八个医疗人员小心抬出的移动icu病床。
看清病床上那个面目全非,但仍有生命的人影时,季琅脸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怨毒。
周晚桥皱了皱眉,目光越过病床,落在随后走下飞机的傅为义身上。
傅为义看了他们一眼,跟着那张病床,对早已等候在此的医生下达了命令:“把他送到我的医疗室。”
*
数小时后,傅为义的书房内。
他终于有时间打开他的私人手机,看到了那条数小时前传来的消息:
[他认罪了。执行前,想见你一面。]
指尖在微冷的屏幕上划过。
虞微臣。
送给傅为义“进化”,送给傅为义谜团,送给傅为义爆炸和山洪。
现在,还想送给傅为义什么?
就在这时,周晚桥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手术还在继续,李医生说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但暂时稳定住了。”他伸手,碰了碰傅为义的眉心,说,“别担心,一切都很顺利。”
傅为义笑了笑,选择不承认,说:“我没因为这个担心。”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周晚桥:“你看看。”
周晚桥略略凝眸,沉默片刻,问:“你打算去吗?”
“你觉得呢?”傅为义反问,“我要去吗?”
周晚桥蹙眉思考了片刻,说:“我觉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