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白已结印挥符,片刻之间,那鬼魂终被镇入酒瓮,彻底封禁。
李若峰跌坐在沙之上,泪如雨下,仿佛失去了半条性命。
他抽泣着低语:“从来没人像他这样待我……每天下班回家,桌上总有热饭热菜。”
“过年过节,他会包饺子、煮汤圆,摆满一桌;我外出打工病倒,他在家熬红糖姜水端到床前……如果没了他,往后谁还会这样疼我?”
“我个子矮,长得丑,胖,皮肤黑,满脸痘,相亲时女孩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她们心里早认定,像我这样的人,注定孤独终老,不配谈婚论嫁。”
“可香菜不一样……她不嫌我模样,待我真心实意。
如今我又变回孤身一人,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陆白默默听着,心中并非毫无波澜。
他知道,李若峰之所以如此执着,不过是因过往太缺温暖,才把一丝温情当作整片阳光。
他接触的女人太少,被人嫌弃太多,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哪怕对方是阴物,他也甘愿飞蛾扑火。
可身为道门弟子,陆白别无选择。
师傅曾严令:遇孤魂野鬼,不论其情由如何,皆不可心慈手软。
一旦纵容,必酿大祸——下一个受害的,或许就是另一个像李若峰这样的普通人。
祖师爷不会宽恕,天道亦不容情。
若因一时怜悯而毁了修行,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陆白望着李若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沉。
他没再多说,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取出一枚鸡蛋和一把挂面,动作略显笨拙地开始煮起面来。
别看他平时嘴上能说会道,真要论起下厨,他也就能应付这么点简单的吃食。
……
所谓的“手艺”,也远没外人想象得那么神乎其技。
充其量,就是会个热水下面、打个蛋花罢了。
当年刚出来打拼那会儿,一个人租着小屋,三餐能凑合的,也就这口鸡蛋面最实在——一包面不过两三块钱,一个鸡蛋才几毛,顶饱又营养。
要是天天在外面吃,不说别的,一顿像样的饭不得花个二三十?还不一定吃得舒服。
所以陆白一直觉得,能自己动手做饭,是再靠谱不过的生活本事,没有之一。
他端着那碗热腾腾的面走过来,忍不住说道:“行了啊,别嚎了,你这一嗓子哭得整栋楼都听见了,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你要真缺人陪,我把表妹、表姐、老同学,还有那些女哥们儿全推给你,保准挑花眼,怎么样?”
“别人再好,也不是香菜。
谁我都不要,我就要他。
你能不能把葫芦瓶打开,让他回到我身边?我真的……没有他,活不下去。”
可现在的香菜,早就在那葫芦瓶里化成了一滩血水,哪还能原样拿出来?
陆白平日极少酿制回魂酒,并非不想,而是条件太苛刻。
百年难遇的孤魂野鬼本就稀少,就算碰上了,还得看对方是否符合条件——怨念必须极深,阴气必须极重。
只有这两样都够格,酿出来的酒才真正有滋补之效,否则不过是徒劳一场,喝下去也没用。
前阵子倒是有些富商找上门来,想买他手里的一壶回魂酒,出价高达三百多万。
可这东西,岂是光有钱就能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