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立了出去,一块深栗色木板挂在院外,上书“修旧”两个朱红大字。
陈济川字写得不错,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可家中却门可罗雀,几日也不曾等到客人上门。
陈济川宽慰她,刚开始做生意,有些冷清也属正常。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肖玉桃在屋里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宣传,瞧见案上林嫂遗漏的虎头鞋,上头一个大大的“王”字。
忽然反应过来,村里人做生意多靠口口相传,大多不识字,如何认得“修旧”呐。
可她这名声,如何相传?
肖玉桃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提笔画了一副画。
白色纸张一分为二,左侧是一个简笔小人望着掉在地上的桌腿大惊失色,右侧是两个小人围着修好的桌子喜笑颜开。
画完后,她拿着让陈济川看看怎么样。
陈济川连连点头,赞不绝口:“这画简单写意,挂出去,别人定然知道我们是修桌子的。”
待陈济川将小画挂出,肖玉桃信心满满,坐在院子里,等着其他村人带着破了的桌子、椅子上门修理。
肖玉桃空坐着,便开始瞎琢磨。
先是与陈济川商量定价,刚开始要少收些,若他们介绍来客人,还可减免,往后要多收些,咱们也不是做慈善的。
后又拄着拐杖满院子转,在院里一番规划:
左边的槐树旁放未修的家具,右边放已修好的。
到时陈济川就坐在中间,她帮忙搬运,打杂,也算是井井有条。
她脑中浮想联翩,一会儿想着排队的人多到一个院子都站不下,直直绕到了凉水河边。
一会儿想着来的人太多了他们记不住顺序,还得招人计数,家具太多了陈济川搬不动,又得招一个伙计。
万一钱太多了算不过来,兴许还要招一个账房,一个人坐在院里傻笑连连。
小黑叼着木球要同她玩,她都顾不上理会。
肖玉桃欢乐地规划了两天,院里却冷冷清清,只有一个陈济川忙着做饭劈柴,砍树刨木头,时不时写写画画。
直到何田田她们都回来了,还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却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她名声太差?
肖玉树过来探望,瞧见门口的白纸,笑道:“姐,你又作法呢?”
肖玉桃一头雾水:“什么作法?”
“你门口挂着白幡,上面还画着小人,不是作法,是什么?”肖玉树捡过一只青瓜,大口啃了起来。
“什么作法!你看不出来?那是在修桌子!”肖玉桃还以为弟弟同她玩笑。
“哟?你跟姐夫要修旧家具?这谁能看出来,瞅着像是刚收了妖怪。你还不若上门口吆喝一句呢。”
肖玉树放下青瓜,跑到门口,双手拢在嘴边,沉一口气,放声吆喝:“修旧箱笼——老幼无欺——良心价——”
正是黄昏时分,肖玉树在门外连喊了五遍,引得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娘大爷频频回头。
许多人探头张望,见效果不错,肖玉树返身回屋了,顺便把那张“白幡”一并收了。
老远就看见了,他还以为是什么鬼旗,瞧着就吓人。
肖玉桃在屋里听着,觉得像是那么回事。
从前住楼房时,也常听楼下有“磨剪子嘞——”之类的吆喝。
不过只有那声“收破烂——收废旧报纸——”,才会得到全楼居民的热情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