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台阶上摔坏的蛋糕,又转头看她:“问我的生日、给我做蛋糕、还冒着危险进去拿出来,与其说你是真心的,不如说你只是害怕你哥哥过来接你时,担心我和他动手,所以提前做点什么哄我消气?”
陆聿森带上了点嘲弄:“你大可不必这样。”
闻言,董昭月微张红唇怔怔看着他,眼睫毛挂着的泪珠大颗滚落,无措地抠弄指尖。
消防车的声音从远及近,还夹杂着警车的声音。
陆聿森越过她的顶看向别墅草坪外的环形水泥路,消防车身后,跟着两辆黑色公务车和两辆曼谷警署的警车。
他笑了一声重新看向她的脸蛋,“看来我猜的不错,早就已经背着我联系上了,赶来得这么及时。”
陆聿森退开她一步,肩膀和后背的灼伤隐隐作痛,他却觉得某个地方的疼要更加强烈:“董昭月,既然你觉得我的感情廉价、上不得台面,我也如你刚刚所说的,不强求你要了,就这样吧。吵了那么多次架,到头来还是这样,我所有的耐心和心气被你折磨得一点都不剩了,真是输给你了。”
陆聿森越过她顶看向缓缓走来的董昭年,一边解开手上系着的红绳,一边哑声开口:“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的真心话,也不过如此。”只有他一个人蠢得当真。
她说不想和现在的陆聿森在一起,想和清清白白的陆聿森在一起,那他就用尽手段去争她口中的清白,可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回来,她却和他说喜欢不是爱?
男人将她亲手给的红绳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整个人毫无情绪。
董昭月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呼吸困难。
“你哥来了,跟他走吧,回去当你的乖小姐、好学生,再也不用担心我这种烂人缠着你了,你以后最好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惹人心烦。”
“哥,你没事吧?”王胖子手上也戴着相同的手环,他在后面看见男人狼狈的后背,紧皱起眉头跑过来。
陆聿森最后深深看她一眼,坚决般转身走人,绷着下巴大步离去。
男人的后背极其狼狈,大半衬衫已经被烧空了,衣料边缘卷起焦黑的边,露出大片被灼红的皮肤,风一吹起,空洞的衬衫飘荡起来,她的眼眶明明已被泪水迷糊,却清晰看见了他左肩上的枪口余疤。
在墨西哥撞上她后背的胸膛、冷冽的气息和熟悉的闷哼声再次重现于她眼前,她耳边飘起那天下午,王飞在亭子下被打断的话……
董昭月的眼泪滚落下来,抬脚想追上去,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止住她,她只能带着哭腔朝那个后背颤声道:“陆聿森,对不起……”
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卿卿,跟我回家。”董昭年把她拉了回来。
“哥……你让我、让我过去再说一句话。”她哭咽着挣扎起来,“我、我好像害他受伤了两次。”
好像……也不止……
董昭年把她拉进怀里,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她擦眼泪:“他自己一厢情愿,没人逼他,和你没关系,我们走吧。”
她脸上的眼泪被擦拭干净,她转头看过去,男人已经被王飞扶进车里,连头都没回,王飞坐进车前,朝她抛了一个幽深又漠然的眼神,还带着一丝仇怨,完罢像是不想再看见她,毫不犹豫坐进去用力关门。
那辆车掉头就走了,董昭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董昭年带上车的,她靠在座椅上,紧闭酸涩的眼睛,指尖一直不停地抠弄着。
【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的真心话,也不过如此】
她到底说过什么?
董昭月努力地回想起来,画面一点一点往前,跑到了从赌场离开后她喝醉那晚。
渐渐地,她混沌的大脑从迷雾中清醒,她喝醉后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晰起来。
【喜欢你,却又讨厌你对别人做的事,总是让我分不清到底是爱是恨。】
【还有呢。】
【想和清清白白的陆聿森在一起,不想和现在的陆聿森在一起。】
原来他说的那些话,指的就是这个?
董昭月坐在车上,突然颤着唇哭出声。
董昭年见状,靠近她把她脑袋搂进怀里,轻声道:“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心脏……好像有点难受……”她从未这样大声哭过,狼狈又伤心。
她刚才说对他或许有那么一丢丢喜欢,她又说谎了,好像不止一丢丢,要不然心脏为什么那么难受……
他说她给他打电话让他休息、给他做蛋炒饭,只是为了假装关心他;问他的生日、给他做蛋糕,只是怕他生气后和哥哥动手。
根本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是……
董昭年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疼却又无法表现出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某人吗,就是知道,他也得装作不知道。
“好了,想哭就哭吧。”
疾驰的车内,满是女孩哭得断气的抽噎声。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渐消停,董昭月一边呼气缓着情绪,一边带着鼻音闷声问董昭年:“哥,如果一个人喜欢上了一个很坏的人,那她是不是也很卑劣,三观不正?”
董昭年面不改色,淡声道:“你别来问我这个问题,回去后好好休息,忘了这些,不要再提了。”
“时间会冲掉一切,总会过去的,你的人生还很长。”他看向窗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