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缩在缸里的福生,会坐化成佛吗?
她脑中浮想联翩,不由浑身发颤,双眼通红。
砰地一声。
沉重的缸盖落在地上,从里头冒出个乌青的脑袋。
“娘!”
小和尚踮起脚钻出坐化缸,“爹,你们来啦!”他拉起惊诧的妇人,“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你们了。”
“福生,你……”
“石大哥让我在这里躲妖怪咧,快走快走,我还要把舍利还给城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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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如血,这一日,方圆三十里的百姓,都看见旭红的红日,和被烧红的彩云。
“易师弟他们为何还未过来?”
逢雪面色微变,“不好。”
“怎么了?”
逢雪看他一眼,“那肉身佛喊着四吉祥,明月寺供奉的是莲花,其他法器由另外三座法寺供奉,若这儿生变,那边说不定也……得赶快过去瞧瞧。他们去的是哪一座寺里?”
“灵石寺。”
“灵石,”逢雪神色怔忪片刻,道:“说不定我还见过他们祖师。”
比起另一头寒碜贫苦,青溟山的女弟子可谓出手阔绰,直接在万人空巷的节日里,包下城里最好的一座客栈。
原因无他。
队伍里有一位金枝玉叶。
长孙荷月拿孔雀扇扇风,埋怨道:“这么多人,臭烘烘的。我就不明白,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风扶柳点燃沉香,香气幽沉,如水弥漫。
另外一位略年长些的女子坐在圆桌前,手里摆弄一个罗盘。她是这次领队,众人的师姐,名叫夏正晴。
听见少女抱怨,她抬起眼帘,笑着说:“掌教又没让你来,待在山上不好吗?”
长孙荷月摇头,“不好不好,难得下来玩一趟。况且,”她小声嘟囔着,“你们都不在,留我在山上修炼,有什么意思?”
她托着下巴,“我说,等我们参加完这什么会,偷偷溜到凤阙去,如何?”
风扶柳端来两杯暖和清茶,“凤阙,那要走好久,只怕耽误上山的时候。再说,路程遥远,路上容易遇见流寇和妖魔。”
长孙荷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那些下山历练的师兄师姐,不是一年才回来一次。迟逢雪当时也是不告而别,年底才回来,我们只是耽误一两个月,有什么干系。再说——”
“大不了让监天司和镇厄司来护送我们,只要我亮出身份,谁敢怠慢?”
夏正晴低声说:“不太好吧?镇厄司那位,据说以前刺伤过凌云真人,早就和青溟山决裂了。”
“有什么不好?”长孙荷月大声道:“他不还是朝廷的狗。你们放心,听我的,不会有错。我们一起瞧瞧这个敢叛师的坏人,替真人出口恶气。”
烛光照在少女莹白面容上,她微抬下巴,面上一派骄傲之色,像只展屏的孔雀。在小公主的心里,自己是万万没有错的,如果决定不对,那错的一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