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摸摸它的脑袋,一口把带着小猫牙印的冰糖葫芦咬进嘴里。甜滋滋的糖壳酥脆轻薄,咬在嘴里嘎吱作响,里面的山楂酸软多汁。
是记忆中的味道。
“噔噔”的马蹄声从长街传来。
逢雪咬着糖葫芦让至一边,望过去,是一头矮小敦实的红鬃马拉着车,往这边跑了过来。
小红马腿不长,攒开四蹄奔得倒是挺快的。
后面拖着的车厢帘子卷起,里面两个小童探出脑袋,朝外面张望。
能坐上马车,应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
她嚼着糖葫芦,漫不经心地想。
马车后面,还跟着个圆墩墩的中年人。男人圆头圆脑,模样憨厚,手指着前方,一颠一颠跑动,边大声喊:“喂——你们等等我啊!两个小屁孩,要是把爹累坏了,谁给你们买饴糖吃?”
旁边人笑:“迟老板,又被你家小子丢下车了?”
迟争渡叹了口气,“这两崽子,就说我会压坏他们的小马驹,非要把我赶下车,真是没有他们阿姐万分之一的可爱!”
他跑了几步便没了力气,累得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呼呼喘气。
一道身影立在了他身前,挡住他的道路。
迟争渡挥了挥手,“劳烦让个道路,我急着去接我的女儿……”
人影依旧不动。
迟争渡诧异地抬起脸,“你——阿雪!”
逢雪“嗯”了声,嘴角翘起,“阿父,我回来了。”
迟老板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倒吸一口凉气,傻呵呵笑了起来,“回来啦,回来啦好,我本想去接你的。”看见她身上的衣衫,他眼眶一热,脱下自己身上的貂裘盖在逢雪身上,“大冷天的,怎么还穿得这样单薄?别修道了,和爹爹在一起吧,爹给你貂穿。”
逢雪把貂裘重新披到他身上,“不必了。我不冷。”
“这如何成?对了,”迟争渡又往前跑了几步,朝街头大喊,“游星飞月,你俩别跑了,你姐回来了!就在这!”
矮脚小马跑得飞快,已经带着两个小童跑到了街尾,迟老板的声音亦不如卖糖葫芦的老伯响亮,于是一通大喊后,无事发生,马车跑得更远了。
逢雪本欲去拦马车,却被一把拉住了手。
“无事无事,让街坊传个话便好。”
街坊大声喊:“迟家两小子,快回头吧,你家大姐回来啦,跟你爹一起唠呢。”
卖豆腐的大姐手作喇叭状,笑着喊:“阿雪回来了,迟家小子快快回来吧!”
炸麻花的大哥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啊?快下雪了,迟家小子快回来,你爹喊你回家啦!”
最后是扛冰糖葫芦的大爷一嗓子响彻市坊,“马上就要下雪,小子们速速回家吧!”
……
迟争渡擦擦面上汗珠,笑着说:“哎,又是这样,哪是要下雪了啊,是我家阿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