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害怕得往后缩。
逢雪走近。
人魈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复而又低低嘶嚎痛吟。
逢雪喊了声他的名字,见他没有反应,轻蹙下眉,拿张符将其定住。
这时,武蝠他们也跑了过来,“仙师!”
逢雪“嗯”一声,看见被他们押着的男人,略吃惊问:“赵管家,何以如此狼狈?”
初见时赵管家和他家公子给她印象太深,想来,赵公子那时便已发病,如今没见他们来请过师姐了。
他是死了吗?
赵管家长长叹口气,“仙师……求求你把我家公子降了吧!”
赵公子是家中独苗。
夫人和老爷求遍无数神佛,才在老年得此一子,素来视作珍宝。
所以,在他染上疫病,天天张口喊饿时,才会心生不忍。
最开始是给他喂活鸡活鸭,后来鸡鸭无法填饱他的肚子,又变成猪狗牛羊。
但无论如何,儿子只是一声声喊饿。
一次,送活鸡的侍女接近卧房时,不慎被拽入其中。
那一天,赵公子终于发出餍足的声音。
……
“饿啊、饿啊。”
如魔咒般萦绕在赵夫人的耳畔,她心乱如麻,老泪纵横,一抬头,看见的是露出同样表情的老伴。
“管家怎地还未回来?他再不回来,儿子该饿坏了。”
赵老爷沉沉叹息,默不作声。
“幸好如今城中不缺尸体。”夫人擎起烛火,火苗照在苍老疲惫的面孔上,“他再不回来,儿子就该饿坏了。饿坏怎么办呢?家里已无肉可吃了。”
夫人秉烛,喃喃自语着,走向儿子的卧房。
卧房的门被一把铜锁锁住,里面传来声声哀吟。
夫人从门缝往里望去。
吃了肉后,儿子已经变了许多。他长得极为高大,斗大的脑袋几乎抵到屋顶,腹部凸出,垂至地面,青灰色的面孔肿胀变形,两个如海碗般的赤红眼睛鼓出,浑身上下,长满了稀疏粗硬的红毛。
“饿啊。”儿子痛苦低吟。
夫人眼里泪光浮动,“儿啊。”
“饿啊。”
“儿啊。”
“饿啊,饿啊。”
“咔嗤——”
门锁掉了下来。
“老爷他们,舍不得少爷啊。”
“为人父母……怎么忍心让孩子挨饿呢?”
“最开始的小莲,福分浅薄,不慎被少爷给……后来,我便每天夜里出去,从义庄偷尸体出来。人已经死了,只剩一具皮囊,埋在土里也是喂野狗虫蚁,何不来填饱活人的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