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江修文想象中那么仙风道骨。
江修文也没他想象中那么书生意气。
不过最让沈青越惊讶的不是江修文的相貌和性格,而是姜竹对他的态度。
虽然现在他和村里人关系已经缓和了,也会和他们说话,但姜竹除了对亲戚,对其他人还是挺冷的。
很少见到他会主动和谁说话,更不会一上来就笑着和谁说话。
沈青越有点儿想问问,你朋友呀?
原来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朋友呀。
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哦,对,是他观察力太差了,家里还贴着人家写的对联呢。
不是朋友,以姜竹的性格会随便收对联还贴上吗?
很正常嘛。
年龄差不多。
姜竹小时候又不是从来不下山,有同龄的玩伴多正常。
还是别问了。
自取其辱。
江修文倒是真的想和沈青越聊聊的。
他没急着走,坐下后,由衷又真诚地表达了对沈青越的大作《长腿鸟》的赞赏。
什么寓教于乐,鼓舞人心,以长腿鸟喻人,潸然泪下等等。
沈青越平静喝茶:“哦,怎么你们也看《长腿鸟》?”
江修文:“嗯!我的同窗们都很喜欢,起初书院的先生还担心我们玩物丧志,但看了内容后,还特意买给他的儿女看呢。”
沈青越想,那就好,如果读书人都喜欢,还能让老师接受,他就不愁将来印出来卖不掉了。
读书人人手一本,再普及像亲属,是多么可观的用户群体。
等这群人长大当父母了,说不定他们还能搞搞再版,再卖给他们的孩子、孙子。
姜竹就更不愁生活费了。
沈青越很欣慰。
欣慰完又有点儿窝火。
啊。
等他死了。
说不定姜竹还能用他的遗产招待朋友们上山玩。
沈青越又喝了一杯茶。
江修文还在向有些高冷的沈先生做分享,他们书院有一个像长腿鸟一样备受煎熬的同窗,父亲早亡,寄人篱下,又刻苦又努力,明明学识扎实,但总是考试时不能尽如人意。
那段时间他们看着他状态很差,人都枯槁起来了,劝慰也没办法,正巧有年龄小的蒙学班小朋友偷偷去草市买了长腿鸟回来跟朋友们炫耀。
他听见了,就去借来看,那小同窗家里亲戚送加自己买,有一整套,那晚他借到一堆扇子看,边看边哭,看完一个人掩面大哭,之后却像是开阔了心境似的,突然就振作起来了。
姜竹问:“他考过了吗?”
江修文:“嗯!考过了!也考过了秀才,先生说,以他的才学,将来必能中举,说不定还能考上进士。”
说完,他顿了顿,问道:“沈先生,长腿鸟其实是只大鸟吧?”
最近两卷内容,长腿鸟已经不再全貌出现了,更像是在展现他眼里的世界。
他的视线,已经从广阔的湖,望向更广阔的天空。
他们已经对他到底是什么鸟有了许多的猜测,那些偶尔露出来的脚掌、翅膀的一角、脱落的绒毛都在告诉他们长腿鸟的真相。
也正是这样,正是因为沈青越故意留下的蛛丝马迹,让他的同窗获得了极大的鼓励与释放。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本身鸿鹄,那些诋毁他的,侮辱他的,不过是禽舍中不知天高地宽的笼中家禽,虽然生活有诸多艰苦与磨难,但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长腿鸟一样蜕掉绒毛,振翅在天空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