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苎最小的弟弟如今十岁,当年她最是喜爱,对他的记忆还在牙牙学语之际,小她三岁的妹妹虽在诏狱中耽误些许年华,但现也嫁得很好。
所有人都看似很好,师知苎看着他们却笑不出来。
小妹师含越看着生而复生,几年未见的三姐眼眶微红,想亲近,但又碍于身份不敢上前。
行礼后被她唤起,坐在师知苎身边,她忍不住执帕沾泪:“三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话虽是如此询问,然用眼一窥便能看出她瘦得皮包骨,脸上的笑也勉强。
师含越心中微痛。
小弟师书堂亦是一脸关切,期期艾艾地望着。
师知苎目光划过他们既熟悉又感陌生的脸,心中本该有千言万语要问,问他们这些年过得可好,问弟弟学业有没有落下,问妹妹嫁的夫婿待她可好。
但那些话好似都卡在了喉咙,她如何挣扎和都发不出一个音。
师知苎弯着眼尾,所有压抑的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句:“我很好。”
师含越看着眼前虽是笑着,却好似已经破碎了的三姐,心皱成一团。
京都谁人不知当年三姐她不愿嫁给陛下,而选择在大婚之日跳下祭祀台,被洪水卷得尸骨都未曾留下。
所有人皆以为她死了,谁知时隔几年又被陛下寻回,关在章宁殿中。
师含越不知该如何劝解三姐,因为三姐从不是轻易将背脊弯下的人,从当年推拒娄府纳为妾,后来亦是为了救下整个师府,而选择受苦当暗卫。
最后再至如今,连太子都有这般大了,她仍旧没有对谁低过头。
一身硬骨难驯。
许是几年未曾见过亲人,师知苎难得在脸上频频露出笑意,问弟弟学业,问妹妹过得可好,时辰轻轻晃动,转瞬便已至下午。
师知苎如今身子不好,又坚持了一会子便满身倦意,懒懒地卧着。
身边的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该喝药了。
师含越本是想问她喝的是什么药,但想了想便咽下了话。
两人关切几句便t离了章宁殿。
弟弟、妹妹离去后,师知苎饮下调理身子的药。
苦涩入喉,她先是一怔,然后神色如常地放下药碗。
又在房内看了一会儿书,师知苎忽然起意想出去寻顾蕴光。
她从入宫至今都未曾出过章宁宫,更别提亲自去寻陛下了。
宫人乍然听见她要出去,只当是想通了,忙不迭地替她梳妆打扮。
“娘娘,想穿什么衣裙去见陛下?”宫人给她上妆,细腻胭脂清扫,苍白消瘦的脸霎时有了几分气色。
师知苎目光掠过宫人推来的衣架,目光落在青白梨花裙上,素净得只有衣领处有白线勾勒的缠枝花,百褶裙裾宽大似花瓣。
她转过眸,红唇轻启:“就这一件罢。”
衣裙很快便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