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轻扬起嘲讽的笑:“那你便被烈火焚烧罢,来生别再缠着我。”
她绝对不信他会将她放了,不过是虚假的谎言。
顾蕴光紧紧地盯着怀中的女人。
她已经彻底破碎了,连明媚的眼瞳都呈现死亡的灰。
理智告诉他此刻松开她,但身体却与理智相驳,松开一寸便是剜血剔骨,可看见她的神情他不得不松开。
“五儿,这样可好?”他跪坐在榻上,用手指勾住她的衣袖,近乎卑微乞怜地望着她。
师知苎将衣袖从他的指尖抽出,从榻上坐起来,平静道:“我今夜便出宫。”
“今夜……”
他神色一顿,刚恢复的血色骤然消散得无影无踪,观见她清冷的脸,勉强地道:“今夜已深了,能不能再晚些?”
“再等等好不好,我给你准备路引,给你准备春夏秋冬的衣裳,簪花、胭脂……”
“还……还有商儿,等他回来,让他也一起送你……”
她不悲不喜地凝望着他,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无端给他极度的不安,好似她随时都会死在眼前。
孩子从来都留不住她。
顾蕴光惨白的脸上扬起一丝笑,似泣非泣地道:“今夜也成,五儿想去哪里?”
师知苎沉默须臾,掠过他的脸,视线缥缈地投向外面浓浓的月色:“去何处都行。”
“好。”
深夜。
她甚至连行囊都未曾收拾,那些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也拒绝被人跟同,只要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头也没回地离去。
她离去的时候从不会回头,背影带着决绝。
惨白的月色洒落在面无血色的顾蕴光身上。
他立在城门下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跟去。
想要追上去,不想放她走。
“陛下。”身旁的赵凿不忍地冒犯开口将他唤住。
剎那间顾蕴光回神了,眼尾洇着一圈红,身形不稳地踉跄几步被赵凿扶住,却仍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抓着他问道:“她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回来了。
赵凿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鬓边不知何时竟一夜生了白发,霜眉冷眸痴痴地凝望那段黢黑的路,一身的骨都似要散了。
他又想起主子最初时的恣意傲然,想要将三小姐的骨磨去,企图驯服不拘的她。
而如今……
赵凿一路看着两人走到如今地步,心中不免产生唏嘘之意。
“她还会回来吗?”顾蕴光再次轻声呢喃,喉咙干哑得泛着铜锈腥味,眼眶酸涩得难以看清那条路。
他固执要答案,赵凿只好点头骗他:“娘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