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量与顾蕴光如出一辙,甚至连眼神都像极了当年初见时的模样,清冷倨傲,似世间万物都难容他矜贵的眼中。
看他第一眼,她险些以为是顾蕴光又后悔了,所以跟着前来要将她抓回去。
但她仔细地打量这气度矜贵的青年,又觉得与顾蕴光不像。
他银白的发丝如白雪覆满头,面对而望时,他也如看看陌生人般,如常的将视线掠开。
在青年将马儿交给驿站小二时,她甚至还留意到他手腕有大面积的烧伤,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隐有几缕欺虐美感。
究竟是不是他?
师知苎立在原地没有走,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他。
而背着她的顾蕴光垂下头,凝望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克制着不要回首。
也要压抑翻涌叫嚣的心,伪装成沉正常的模样。
他不想吓到她。
只是想守在她的身边,能看见她过得好便行,哪怕一辈子当个陌生人也无甚关系。
“客官,你几日前来取马?”小二询问的声音传来,将他的思绪打乱。
“暂且先放半月罢,我乃阒关前人,来云都寻亲,寻到便走……”他将嗓音压下,透着几分温和。
顾蕴光能明显感受到他背景、来路说出后,她似松下一口气,将视线移开了。
耳后响起脚步声,他失神地凝望前方,紧握住缰绳,小二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脑中只有那渐渐行远的脚步声。
她又走了。
剎那他的眼眶微热,浮起一层水雾,终究没有克制住转身。
她早已不见踪迹了。
顾蕴光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
身后小二见状以为他要走了,想起手中的牌子还没有给他,便追上去。
小二还未追几步便见那气度不凡的青年,骤然停下脚步,目光望着前方,背影寂静冷清,好似被抛弃的可怜人,承载无数复杂阴郁的情绪。
看得小二鼻子一酸,莫名有些悲情感。
小二追上前去,手中的牌子递给青年:“客官您牌子没拿,这牌子可丢不得,是您到时候领马时要给的信物。”
顾蕴光接过木牌,垂下眼睑,低声道谢,给了小二打赏银钱。
小二很少遇见有这般大方的客人,忙不迭双手接过,脸上堆满了笑:“不客气,下次您再来。”
顾蕴光颔首,转身离去。
当年决定离开云都时,师知苎并非没有打算再回来,钥匙还藏匿在门口大树下。
她蹲在地上将钥匙掏出去,前去推门时却发现门被人开过。
在屋内环顾一周,并给少什么,后院水缸中蓄着满当当的水,缸中有花枝枯萎的淤泥。
曾经一个人住了几年不觉得冷清,如今看着颓败灰沉沉的院子,师知苎的心没来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