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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完美假象终难破（第1页）

经过数日的案头工作和实地考察，林思远坐在驿馆内，手中的调查报告薄薄几页，心头却沉重如山。他知道，他已经无法从平安县城衙门或直接的战场遗迹中，获得更多关于秦朗核心秘密的线索了。秦朗提供的解释，虽然完美，但那种完美本身，却让林思远无法完全相信。秦朗就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玉器，表面无懈可击，但在林思远看来，其内部的材质和雕琢技艺，却又高深莫测，令人怀疑其真实性。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非凡的能力，但关于他的来历、他的手段，甚至他最终的目的，却仍被一层迷雾笼罩。”林思远对随行的书办和捕头说道，“百姓们对他推崇备至，县衙上下井然有序，军队精锐无双，账目清澈见底。可这太反常了。一个草民，如何能在短短数月内，做到这些？若非神人，便是……”

他没有说出后半句，但他深知，若非受命于天，便是图谋不轨。

“我们从官方层面，已经得不到更多了。”林思远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们再回到市井之中，回到田间地头，去听那些最朴实的声音。看看他们是否能透露出，秦朗完美治理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和谐。”

他依然选择乔装改扮，带着书办和捕头，再次潜入平安县城的市井。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更加明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句抱怨，任何一种不自然。

他们先来到城中最为热闹的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林思远注意到，许多商贩的货品都比他省城所见更为新鲜齐全，价格也相对公道。他随意走进一家米铺，掌柜的热情地招呼着。

“掌柜的，看您这米色泽饱满，想必今年收成不错吧？”林思远随口问道。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托秦大人的福，今年县里徭役轻了，赋税也减了，大伙儿干劲足！而且县里管得严，那些偷鸡摸狗的、强买强卖的都没了，生意敞亮！”他掰着指头算着，“以前可不敢这么敞亮地做生意，谁知道啥时候就被哪个官爷或帮派的人盯上了，收了孝敬不说，还得赔笑脸！”

林思远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货运和治安的问题。掌柜的对此赞不绝口，称现在路上太平，劫道的少了，县衙的捕快和秦大人的兵都勤快得很。

随后，他们又走访了几家手工作坊，如打铁铺和布坊。工匠们虽然忙碌，但脸上少有旧日的愁苦。他们普遍反映，如今材料供应稳定，销路广阔，而且县衙不再随意征用他们的劳力，收入比以往大幅增加。

“以前县令老爷一个眼神，咱们就得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给他做私活，分文不取不说，还得自己倒贴材料！”一个打铁的老师傅一边敲打着铁器，一边抱怨着旧日的光景，“现在可好！咱们只管打好铁，秦大人还说要改良农具，订单都排到下半年了！谁还不拼命干活？”

林思远注意到，他们口中无一例外地提到了“秦大人”，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这与他初次暗访时的情况完全一致。

他们又来到城郊，与那些种地的老农攀谈。老农们坐在田埂上，抽着旱烟，谈论着今年的庄稼和秦朗带来的变化。

“俺们庄稼人，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还有那狗官！”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吐出一口烟圈，“天灾没法子，可人祸……以前那县衙，比蝗虫还狠！地里的收成，三成得上缴，还有各种名目的捐款！现在呢？秦大人说了，赋税减半，而且只要按时交，绝不多要一文钱！还有，今年还了新式的农具，说能省力增产！”

另一个老妇人则补充道：“俺家儿子以前去城里打短工，常常被欺负，挣不到几个钱。现在秦大人来了，县城规矩了，俺儿子也能找到活儿了，每月都能带点钱回来，俺这老婆子也能吃上肉了！”

林思远甚至试着从他们口中引出抱怨：“秦大人管得这么严，会不会让你们觉得不自在？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老农们听了，却摇了摇头：“大人管得严，那是管那些为非作歹的！咱们老实巴交的百姓，只要不犯法，谁会管你？以前是官府和恶霸一起来欺负人，现在秦大人是管着他们，护着咱们！这叫哪门子不自在？”

无奈之下，林思远又去了几处因战乱而损毁较重的区域。那些区域的房屋正在重建，工地上热火朝天。他与一些参与重建的工人交谈。这些工人中不乏曾经的流民或贫民，他们如今能有份稳定的活计，都对秦朗感恩戴德。

“秦大人说了，要让咱们有屋可住，有饭可吃。”一名年轻的工匠挥着汗水说道，“以前哪有这样的好事？只有被抓去当壮丁，没命干活！”

林思远还去了县衙的公堂，旁听了几场简单的民事案件审理。王明远亲自或派得力书办处理，案件审理过程公开透明，判决公正迅，没有丝毫推诿扯皮。百姓有冤可诉，有理可辩，对结果心悦诚服。这与旧时衙门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和“小鬼难缠”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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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的暗访，林思远几乎走遍了平安县城的大街小巷，深入了田间地头，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试图从百姓口中找到哪怕一丝对秦朗的不满、对新政的抱怨、对现状的不安，或者任何能与他完美说辞相悖的细节。

然而，他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无一不是对秦朗的赞美、对新政的拥护、对平安县城现状的满意。百姓们对秦朗的信任与爱戴，是自肺腑的，甚至带有一丝盲目的崇拜。他们将秦朗视为拯救者，视为再世清天大老爷。

这种完美的假象，让林思远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知道，秦朗肯定隐藏了某些秘密，不可能如此“完美”地做到这一切。一个草民，如何能如此迅地建立一套如此高效、清廉且深得民心的治理体系？这出了他的认知，也越了现有朝廷官吏的能力范畴。

在所有人的口中，秦朗都是那个“无私奉献，拯救苍生”的“秦大人”。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攻讦秦朗的把柄，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直接证明秦朗的“图谋不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周定山的罪恶，以及秦朗的“功绩”。

林思远回到驿馆，夜色已深。他坐在桌前，看着面前堆积的调查笔录，心中一片茫然。他知道，自己此行或许无法完全揭开秦朗的真面目，但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来证实平安县城的报告，以及周定山的罪行。

然而，如何向布政使大人汇报这个“完美得令人怀疑”的秦朗，将成为他下一步最大的难题。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谎言之中，这个谎言如此美丽，如此真实，以至于他无法将其戳破，只能带着满心的疑窦，准备结束这次诡异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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