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点,就能等到援军了。
他愧对信任他的百姓。
听到脚步声,和田抬起头,对上的是双端正凛然的眼,笑道:“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秦行之停下。
“那会儿秦威平的长子,你的兄长还活着,他与你长得很像,秦远之啊,年少扬名的小秦将军,就是死在当时的乾朝国君手里,如今你竟为了荣华富贵,跟着废太子投靠了乾朝!”
和田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你这个叛徒,畜生!没人性的东西!你们秦家,也就秦远之行得正坐得直,无愧于姜朝,你与你父亲皆是狼心狗肺之人!引狼入室残害百姓!”
“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怎么有脸与秦远之共用一个姓氏!”
“迟早有报应的!你且等着!”
……
秦行之听和田骂了很久,不躲不避,他骂累了之后,哭起自己的妻儿,身上剧痛,昏了过去。
他遵照宋怀章的命令,砍下他的头。
门外有人等着,将包好的首级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正是和田的,“死了好,死了也不用受折磨了。”
他说着,笑着回去复命。
秦行之没离开,问出和田妻儿被关押的地方,骑马过去。
这里是一座庭院,院外已有将士重重包围,见到秦行之都认得,便让他进去。
和田的妻子正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坐在正厅,穿着很端庄,两个孩子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地看着秦行之进来。
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妇人极力掩饰住眼中的惊慌,问道:“我夫君呢?”
秦行之道:“死了。”
妇人眼前一黑,扶着桌面,手将两个孩子抱紧,将他们圈在怀里:“你是来杀我们的?”
“若是如此,请你快些,他们怕疼。”
她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也听说过隔壁城池的官眷下场是如何凄惨,一刀结果了,反倒算好。
秦行之没说话,和守卫说了一声,将妇人和孩子带走。
到了无人的地方,马车才停下。
两个孩子已经哭了一路。
妇人安抚好他们,方才牵着他们的手下马车,马车附近,有一人骑着马迅速赶来,看到马车旁边的青年和她的孩子,面色大变:“家主,不可!”
秦山出狱的状况比秦行之差了许多,他脾气暴躁,吃的苦头更多,被送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这些日骑马还是第一回。
他知道宋怀章派秦行之去做什么,所以才匆匆赶来。
“家主,和田是守将,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如今已经死了,他的妻儿无辜,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何必赶尽杀绝?”
秦山实在不忍。
他已经错的更多,不想继续错下去。
真让乾朝打进帝京,他就是姜朝的罪人!
妇人在给两个孩子擦眼泪,她自己的泪却流的更多。
秦行之从剑鞘里抽出剑,秦山也想拔剑,可秦行之落下的那一剑太迅速,他尚且体弱,没来得及阻止,猛地闭上眼睛。
预料之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
秦行之将妇人脖子上的枷锁斩开,温声道:“你们走吧。”
妇人不知所措,吓的泪也停了。
“沿着这条路离开,十里之外有一座高山,你应该知道,那里洞穴多,草木也多,可以御寒,过几日乾朝的军队就会离开,姜朝的援军会来,你们再出来。”
听到这话,妇人也从惊吓里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带着两个孩子,藏起眼里的恨意,二话不说,迅速离开。
秦山握着剑:“家主,你想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违抗宋怀章的命令。”
秦行之收起剑,道:“你也该走了。”
“那家主呢?”
“我杀了宋枝鸾太多人了,现在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可你还没有,”他抬起手,手背上溅了不少血,一张张守城将士的脸在他面前浮现,“也许日后能保住性命。”
秦山道:“家主,现在回头还不晚!”
“太晚了,”秦行之想到那日宋枝鸾说过的话:“反正我做惯了脏活,这是我的命,太子去了顾聿赫那里,你尽早离开吧。”-
姜朝帝京。
文渊阁里,许尧臣坐在案后,不断有人捧着文书进来,宫人赶紧添茶,往往一口都没来得及喝,就又拿着批红匆匆离开。
“许相,河阳城开城投降了,”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进来:面色凝重:“算上前些日沦陷的城池,姜朝已经失了五座。”
边境共有十二座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