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间,郑由已经很有眼力的把门闩上,不知什么时候,守卫的人已经换成金吾卫。
谢预劲略微颔首,倚靠着桌案,看去一边。
慕容烈忽然想到了什么,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能让谢预劲像个侍卫似的站着的人,这天底下有几个?
况且是这个年龄,这个模样。
分明是……
“陛下!”
玉奴道:“小声。陛下这次微服私访,不欲闹出太大动静。”
慕容烈连连称是。
宋枝鸾喝了一口清茶,让众人都坐,等慕容烈拿起茶的时候,她问:“慕容将军,此去一月有余,为何迟迟没有传来捷报?”
慕容烈也是身经百战的,很快就镇定下来,低头,语气惭愧:“回陛下的话,这些水匪有不少是从我朝和南照,甚至是乾朝的人叛逃过去的,人数最多的那一支在北朝时就发展壮大,根基极深。有了那些叛徒,如虎添翼,连我们何时发兵,人数几何都清清楚楚,吃了几次闷亏,末将与南照负责此事的黄将军商量,决定先联手清除了这些细作。”
“你们怎么清除的?”
“在军中安插眼线,监视有异动的将士,也抓了不下十人了,因为祭祀在即,我们准备等祭祀完了再出兵。”
宋枝鸾手肘撑在桌上,摸了摸下巴,思索。
“不,明日就突袭。”
“明……明日!”慕容烈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明日是否太急了点?”
他看向谢预劲,指望着他能说些什么,但没想到谢预劲竟也道:“是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怎么没听到宋枝鸾说了什么办法。
慕容烈面色捉摸不定,看向玉奴,玉奴看向他,解释道:“既然军中有通风报信之人,那便将计就计,提前泄露计划给他们,再派人去城外守着,这比一个个拷问快的多。”
慕容烈脑中灵光一现:“是,末将这就去与黄将军商量明日出兵之事。”-
难得客栈。
半夜三更,没有打更人的报时,扶风喝了药,脑袋隐隐作痛,打开窗户,山风徐徐吹来,带着微润的水雾。
他的桌面上摆着一本图册,已经看了大半,图上所画的双人姿势亲密,不难看出在行房事,可因作画之人画技高超,竟无半点低俗之感,反而风流雅致。
扶风觉得,即使是在他没失忆之前,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的。
宋枝鸾随便送人的一本书就如此金贵,可想而知她平常的衣食住行是何等模样。
有种陌生的情绪在胸口发酵。
心烦意乱之际,他将窗户开的更大,迎头一阵冷风,将他吹得清醒了,再一睁眼,扶风看到许多人在城中逃窜,但很快,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士兵将他们擒住,押去的地方……是暮南山。
……
夜里,寮房外的竹林里,慕容烈举着火把前来:“陛下,抓到了。”
“多少人?”宋枝鸾坐在石凳上,夜里无事,她便在这里俯瞰山下的灯火,比起帝京的繁华来,这座小镇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人。”
慕容烈喜形于色,他们查探许久,还向对方派了细作,累积下来,还不如这一个晚上抓的人多。
宋枝鸾剪了一截手边灯芯。
“杀了。”
“是,”慕容烈语气停顿稍许,“陛下,那我们接下来什么时候出兵?”
“后日。”
这回慕容烈机智道:“还是放出假消息?”
“嗯。”
慕容烈道是,多来几次,就好比猫捉老鼠,贼匪是没法主动进攻的,只能被动应战,等他们疲于应对的时候,假消息也能成为真消息。
“微臣这就去办。”-
南照皇室的车辇在宋枝鸾进古佛寺的第二日夜里抵达。
按照惯例,姜朝与南照会在两座山头,分别进行祭祀,这是宋定沅在时就定下的规矩。
这些事都有郑由在做,是以宋枝鸾只是坐在山崖边上,看从马车里下来的南照皇嗣。
他们随同上了香,便被僧人带去寮房沐浴更衣,再前去祭祀。
祭祀流程众多,清晨时分开始,直到午间才结束。
结束之后,众皇子公主没有回房,而是在近处空旷的院子里投壶,一众宫女太守在旁边伺候。
玉奴端了一盘葡萄来,“陛下吃吗?”
宋枝鸾拿起银针,戳了一个放进嘴里,咬破酸甜的汁液,“左边那个是南照四皇子周长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