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似乎真的睡着了一会儿,只是睡得很不舒服,身上总觉得有哪里在疼,却又说不出来,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动了两下,孟绪初隐约听到开锁的声音,咔哒咔哒清脆响着,房门开启又合上。
下一秒他就被人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洗衣液的气味和暖烘烘的体温将他唤醒,孟绪初睁眼看到江骞近在眼前。
他莫名愣了两秒。
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出神。
——因为江骞有钥匙。
江骞有钥匙,所以真想进来的话根本不用敲门;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也能想到门外的人一定不是江骞。
但那时他什麽都没想,居然直接就下床了,居然还怀揣着某种期待似的问也不问就开了门。
直到现在,孟绪初才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感到心惊。
江骞蹭了蹭孟绪初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感到他心跳得很快,体温也偏低,不由皱眉:「怎麽这麽不舒服?」
孟绪初垂下眼,摇了摇头。
「宝宝,」江骞托起他的脸,「还是生气吗?」
「没有……」孟绪初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调转了话题:「你怎麽过来了?」
江骞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护工说你不舒服,中午吃得也很少,我忍不住了……」
「没什麽事,」孟绪初说:「就是不怎麽饿,又有点困。」
「那怎麽脸色这麽差?」江骞将他抱住:「不生气了好不好?到底哪里不舒服?」
孟绪初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把江骞赶出去的,是他要不要江骞陪着的。
但江骞真的不在,他又受不了,不习惯,还因此生闷气,让自己情绪不好。
这不就是矫情吗?
他怎麽会变成这样了呢,他以前不是会纠结这些的人。
孟绪初有些难受的弯下腰。
他天生算得上理智,也不是会在感情里一叶障目,疯狂沉沦的人。
所以他把自己的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清晰地知道自己在难过丶在开心丶在纠结丶在郁闷,在依赖某个人。
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才会在理智和感情的冲突里感到痛苦。
他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缩在江骞怀里像没长大的孩子,这种样子让他觉得不像他自己。
但真的被抱住的时候,他又会感到莫大安心和平静,非常贪婪地渴求那种炙热的体温,甚至想要什麽都不管,就那里沉睡不起。
孟绪初暂时还不知道该怎样排解这种感情,只能不断地煎熬着自己。
他攥着被子,又松开抵住腹部,觉得那里疼得厉害,不由咬着唇垂下头,稍微动一动就觉得被人抱得很紧。
江骞听上去快急疯了,又不敢大声对他说话,焦躁地抹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压着嗓子:「到底怎麽个不舒服,跟我说一说好不好?」
孟绪初死死咬着唇,觉得呼吸都费劲。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感觉不太对,一直以来被视作肋骨的抽痛,好像其实来自胃。
只是孟绪初每天都这疼那疼,疼得快要麻木了,才把两个搞混了。
「江丶江骞……」他抓住江骞的手背。
江骞环住他的肩:「在呢,我在呢宝贝。」
孟绪初张了张嘴,嗓音发颤:「我……我有点胃疼……」
江骞立刻将手伸进被子里,隔着衣服摸到孟绪初上腹。
孟绪初另一只手还死死抵在那里,力气大得江骞心都跳了一下,既怕他把自己胃按坏了,又怕碰到没长好的骨头。
总之孟绪初全身都脆得跟纸一样。
「别,别按着宝贝。」
江骞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稳些,轻轻掰开孟绪初紧握的手指,自己代替着覆盖上去,感到他胃里确实痉挛得很厉害。
他稍稍施力揉了一下,就看到孟绪初喉头一滚,整个人都颤了颤。
「想吐吗?」
孟绪初已经说不出话了,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江骞会意,连忙护着他的腰腹,把他抱到床边,随手抓来一只垃圾桶,撑着他的胸口,说:「就吐这里吧,没事。」
孟绪初弯下腰,两手抓着垃圾桶的边缘,用力咳了两下,却什麽也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