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的另一重身份让建帝忽然想起一事,“之前你与陆清蕴比试投壶赛,和她说了什么?”
“陆清蕴?”
“便是你嫂嫂,李秉真刚娶的夫人。”
李审言老实道:“臣说想与她合作,她拒绝了,随后直接退赛。”
说完,似乎还有不解。
建帝哈哈一笑,“你啊你,以你和李秉真的关系,她冰雪聪明,当然会怀疑你的居心。”
这样的话,私底下说起来有几分亲昵暧昧,建帝不觉有什么,李审言眼底了然,面上做出被点醒的模样。
因提起清蕴,建帝多说了几句,可是因李审言在他面前的“木讷”“老实”和“一板一眼”,终究提不起太大兴趣。
所以说了几句,就随口道:“如果朕再增设几个卫所,把你放过去,你觉得如何?”
李审言立刻跪地,“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建帝收回视线,“再说罢。”
一个放在身边取乐的玩意罢了,旗手校尉的位置就已足够打。
招手道:“过来陪朕下棋。”
李审言为难,“臣不擅此道。”
“无事,朕教你,随便下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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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夜晚歇息,马车几乎没有停下,不少人病倒途中,原地休养,余下的,则随天子浩浩荡荡归京。
入城已是傍晚,清蕴和李秉真休整后,现大长公主和齐国公两位长辈依旧不见身影,对视一眼,休整好后先去拜见了太夫人。
太夫人手持菩提佛串,微微瞥了下,确定只有他们两人,却什么也没问,浑浊的眼重新闭上,“你们一路劳顿,也辛苦了,今晚就好好歇息罢。”
她在这个家中,几乎已经到了万事不操心的地步。
李秉真拉着清蕴离开,慢声道:“祖母心中,是我和母亲逼走了李审言,故而不想理会我们。”
穿过月洞门,清冷冷的月光扑面,将他眼下阴影铺得更浓,清蕴问:“那你如何想?”
“我?”
李秉真对李审言没想法,是死是活,都和他没关系。母亲要杀李审言,只要不影响整个国公府,他也不会阻拦。
淡笑了下,“我和他向来不熟,没什么看法。”
虽然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对李秉真而言,还不如寻常路人。
翌日早晨,李秉真进宫,清蕴则收拾好礼物,向太夫人禀报一声,往王家去。
她带上了之前在阿飞那儿获得的信和印章,本是想来试探性问问外祖父,一问才知,他今早上朝前就说过,中午不会归家,秦夫人也一大早就去寺庙礼佛了。
“听说是蒙古那边又有异动。”拜见过长辈,家里只有二舅舅王维清给她透露了些消息,低声道,“目前是战是和还未可知,求和的话,还得派个合适人选前去和谈。”
他问外甥女,“齐国公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他自然而然以为清蕴身在国公府,更容易知道一些隐秘消息。
但清蕴却是才知这场可能到来的战事,手微微收紧,面上不露异样,“公爷和殿下在家,从不说政事。”
王维清遗憾,点头道:“应该掀不起什么水花,相较于六七年前,我们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老三那儿……”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三舅舅待的地方离蒙古近,如果让秦夫人知道这消息,恐怕要日夜不宁。
清蕴点头。
见她怔怔不说话,王维清以为她想起父亲,顿时自责嘴快,“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儿。令娴陪你外祖母去礼佛了,令嘉正在家中,去找她玩儿罢。”
清蕴没有去找王令嘉,而是独自坐在花圃边出神。
直到身边有刻意的脚步声。
“三哥?”清蕴奇怪,“你怎么在家里?”
“吏部那边任命的折子还没出,陛下要查的案子也已呈上了证据,暂时无事,就待在家里。”王宗赫言简意赅。
知道清蕴关心什么,另外解释,“周墨的事已处置妥当,不必担心。”
周墨在官场上汲汲营营,哪处有利就去哪处,和他有牵扯的官员还当真不在少数。虽都不是什么高官,但要从其中找出和柳阁老有关系的,实在太过简单。
王宗赫收集证据呈上去时,看不清建帝脸色,只得了他一声夸奖,就告退了。
“多亏三哥在。”清蕴道,“不过大姐姐那儿,我不好说太多,还请三哥多开解。此事了了,她应该能放下大半,但就怕会在今后择婿上产生执念。”
王宗赫没回,而是转过身看着她,“那你呢?”
“……嗯?”
“你当初为何会选择世子?”
王宗赫定定凝视,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对待她时隐隐的温和,很想要一个答案。
早在成婚前他就想问,她没有给予机会。婚后他们二人看着很和睦,他认为不必再问。
但天穹山一行后,他亲眼见过李秉真的虚弱,也见到清蕴孤身从帝王行宫中走出,跟在她身边的是天子心腹万云,于是有太多太多疑惑堆积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