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吃晚饭。
爸爸问我们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妈妈说娘俩儿在周边逛街,她朝我眨了眨眼。我们都没说去医院的事。
“果汁买了吗?”妹妹冷脸问爸爸。
“哎呀忘了。”爸爸挠了挠头。“舞蹈老师人挺好的,问她啥果汁,她还想直接送给我。我没好意思收。”
妈妈调侃,“诶呦,暗送秋波啊。”
“你又瞎扯。”爸爸还在安抚妹妹。
妈妈给我盛了汤,“对了,耀耀,要不要再试试熊教练的冠军课?”
我愣了,“我最开始去的第一堂课,不就试上过了吗?”
妈妈隔着短,挠了挠脸颊,“我也是想了好久啊,感觉和其他小朋友一块儿上,对耀耀有好处。而且那个小黄也挺诚恳。”
他诚恳?我想反驳,可没开口。
我猜妈妈是觉着自己早先的怀疑很可笑,现在反倒相信他们,给自己愧疚的一种找补。
也可能,她其实早就考虑给我报进阶课,只是不愿意立马答应。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她自己想做就立刻去做了,可同样的事你要劝她去做,她就不会立刻答应,否则就显得好像自己很没主见。
一丝喜悦油然而生。我低头看自己的胸腹,心痒的空洞在扩张。
“哟,你妈怎么态度有变?不是一直讨厌人家推销嘛?”爸爸嘲笑,“那儿男教练是不是又帅又能打?”
“你听听你听听,酸得我掉鸡皮疙瘩。”林莉双手抱胸,摩擦自己的胳臂。
她转念把手往头上一抹,短在脸庞飞扬,耳根的钻饰也一样跋扈,“怎么的?老娘我往男人堆里扎,换不来你点儿嫉妒是吧?”
“啊对对对,我老嫉妒了。”爸爸懒得理他。
夫妻俩的斗嘴,小孩都习惯了。
这俩人都不是嫉妒的主儿,爸爸为人老实,妈妈对其他男人更是有洁癖。
她落落大方,可是在异性相处中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像这样能和她拌嘴的,只有家人了。
“咱们可不是上去就报课啊。”妈妈又叮嘱我,“你上他的试用课。”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不就已经是试用过了吗?”
“你是试了,可后来报的是小黄的课,那算小黄的试用。咱现在直接找到熊教练,再试一次。”
爸爸在一旁听了,“没这规矩吧……”
“你就跟他说,你想再试试他团课,”妈妈对我鸡贼地笑,“我肯定,那帮人啊,求之不得,保准行!总之问到你,你就说,不报课!机灵点儿。”
我点点头,“不报课。”
后来家里又开始讨论妹妹舞蹈班的事。
妹妹要求续报,而且斩钉截铁。
这丫头一向懒散,也就对学习化妆上上心,曾经她拿着妈妈的粉色指甲油,给自己的脚涂了一个下午,那份专心致志,甚是少见。
像她现在这样坚持学舞,大家更是没见过。于是爸妈表示支持。
大人们开始商讨今年的支出。爸爸指出,妈妈今年的生意不好做,经济比去年差了太多,两个孩子都开始报课外班,所以不能外出旅游了。
妈妈最爱旅游。她双手抱头,苦恼了会儿,最后痛饮一口汤,说好吧,为俩小的,今年就不出去玩了。
爸爸接着说,“你那个变漂亮美容服务,也得暂停。”
妈妈惊诧,“凭啥?脸部保养都不行?哪天我人老珠黄得快,出门不得丢你的脸。”
“你可拉倒吧,啥时候在乎我脸面了?”爸爸说,“你那美容卡里不是够顶一整年嘛?明明够做,别人家一搞活动,你就提前给人送钱。”
林莉双腿并拢,扭腰扭臀,脸上楚楚可怜的,“我这不是想着给未来省钱嘛。”
“少恶心人!”爸爸不吃她这套,“今年家里没这个预算了。”妈妈喊了声靠,又痛吃一大口饭。可咱都晓得她答应了。
其实这个女人才是握着财政大权的人,她要真铁了心花钱,谁说也没用。可她从没这么做过。她很尊重爸爸的意见。
“不过啊,耀耀的跆拳道班,咱还没定啊。”妈妈像是想起啥,“先薅羊毛,他们有多少我们薅多少!”
“他们就那么傻,甘愿给你薅?”
“他们不干,咱就拍屁股走人,大不了换家上课。谁输不起谁低头!耀耀,你觉着谁输得起?”
我们。我想这么说的,可张开嘴后,却说:“妈妈。”
“底线都是一点点探出来的。”
妈妈又开始表让她自我感觉良好的言论,“你别一上去得寸进尺,直到那人习惯了,甚至有求于你,原本不太能接受的条件,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她冷笑,“指不定那人还谢谢你嘞。”
“你妈在家里很了不起咯?”
我僵住了,阳具上好像多了只手,我又想起了下午的事。“她是不是觉着自己很了不起啊?”黄哥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