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陵哈哈大笑:“我啊,我是光明磊落地在这儿偷奸耍滑呢!”
宁尘见他光棍儿,也不再难为他,只点醒道:“那我这拉线搭桥的正事,吴大少可要上上心了。”
话里话外那意思,你坑走我二十万,再不拿钱办事,那我可就翻脸了。
吴少陵淡淡一笑:“十三,咱哥俩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事情我一应陪到底,保管满意就是。”
“成,那我可当甩手掌柜啦。”
一个多时辰功夫,两人遥遥望见一簇黑担担的影子出现在地平线上,横空山脉已近在眼前。
身下黄秃秃的戈壁早已变成了水草丰饶的广袤绿地,前方乃是黎州最大的一座城市,名唤八平城。
吴少陵没有带宁尘进城,而是继续往横空山脉又行了几十里。八平城周围地势平坦,水田竹林相拥相簇,渐渐露出一座庭院。
两人是飞着来的,其他人却没那么高深的修为。
那庭院隐在树林包围之间,往日定是清净所在,可今天门前车水马龙却是热闹。
宁尘随意往下一扫,来的人几乎全是稍入炼气的富家翁,最多跟了几个筑基护卫罢了。
这殚见阁建的优雅别致,门口迎接宾客的仆役一个个也穿得温文尔雅,待客时不卑不亢,颇有些文人气。
他们见到吴少陵,脸上笑容更盛三分,专门派一个人给他请去了庭中。
庭中已布了百十张软席,软席上置一条案,上面已摆好瓜果梨桃。不过距离饭点还早,几乎无人入席,众人都只在旁边花园间谈笑。
宁尘随吴少陵在殚见阁外庭信步闲逛,他时时与人拱手寒暄,偶尔驻脚聊上几句闲话,却一直未与人引见宁尘认识。
旁人以为宁尘是他随卫,也不相问。
“此间都是寻常豪绅富户,于你无用。我带你见一见殚见阁阁主,他若问你什么话,都先由我遮拦。”
宁尘欣然从命,只多加了一句:“别再坑我了啊。”
“你别加“再”字啊,哥哥可从来没坑过你。”
吴少陵兀自嘴硬,宁尘也不和他斗嘴。
两人穿过一座廊桥往内庭踱去,越过一道月亮门儿,聚在此处的客人已大不相同,一眼望去,二三十人中足有七八个凝心期。
就在吴少陵四处观瞧寻人的时候,斜后方已响起一个男人声音。
“吴兄大驾光临,殚见阁蓬荜生辉!”
来人年纪比吴少陵稍大些,长袖宽袍,也是黄纹白底的书院先生样式,只在袍襟袖口多绣了些鳞纹。
他生的颇为俊朗,颌尖鼻挺,只是眼睛稍小,眼神微飘。
“任阁主,好久不见,叫小弟好生想念。”
两人连连拱手,神色间亲密无比,笑得一团和气,不知道还以为俩人是龙阳之好呢。
寒暄过后,吴少陵将宁尘往前一请:“来,十三兄弟,这便是殚见阁任天麒任阁主!任阁主,此乃在下莫逆之交,辰州独孤十三。”
“久仰任阁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哪里哪里,十三兄弟器宇轩昂超凡脱俗,定是大大的风流人物!”
宁尘探了一探,总算是在黎州见到一个修为高的。
这任天麒金丹中期,气息悠长根底厚实,识海却不知为何颇为虚散,以至于神意反在双眼上略有飘忽,说的好听点叫轻巧游浮,说难听点那可就是目有贼光了。
吴少陵虽然蒙了自己二十万灵石,但宁尘观识他根气颇正,对他这个人并无嫌恶。
然而这任天麒一面初见不曾说上几句话,却已是叫宁尘本能地暗暗生厌。
没说几句,又有人来寻任天麒。他连声叮嘱旁边仆人好生招待二人,三揖两拱手地走了。
仆人给他俩引去内庭一处上座,那桌上奉的东西和外边已是天壤之别,盘子里摆满灵果,壶中沏的也是仙茶。
吴少陵引宁尘一起坐了,给他斟上一杯茶,悠声道:“十三兄弟,看咱们任阁主气度如何?”
换任何一个旁人来看,只会觉得这殚见阁主儒雅热忱,颇具大家风范。
宁尘不愿现在就把话说明,便淡淡道:“任阁主已成就金丹了,真是年轻有为。”
“哈,论年轻有为,谁能比得上十三兄弟。你也别拿场面话敷衍哥哥,你若有意,我便费上心思,引你与任阁主好好交攀一番,说不定叫他随手一托,你就能与上头说上话了。”
“哦?小小一个教书的殚见阁,能有这般能耐?”
吴少陵点点头,话锋一转:“寒溟璃水宫身为五宗法盟,豪据三州。换那断剑城也好,皇寂宗也罢,如何能容下殚见阁这种自己将势作大的门户?”
与吴少陵相处一日,他才终于把话说到点儿上。宁尘立刻道:“请吴大哥指点迷津。”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黎州虽是寒溟璃水宫地盘,却是没有分舵的。”
还真是这样。
合欢宗不过占据二州,尚设了南陵与允州两处分舵。
寒溟璃水宫三州之地却只有一个羌州分舵,黎州干脆直接放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