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屹猛地惊醒,他大口喘着气,背脊的冷汗几乎将睡衣浸湿。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差点忘了景嶙。
他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做,那是他第一次伤害自己,鲜红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第二天,他去了墓园。
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去看望过景嶙。
因为在任吟月的记忆中,死去的,是景屹——一个被她舍弃的垃圾,没有什么看望的必要。
去看望他时,景屹带了一块奶油蛋糕。
景嶙从没说过,但景屹知道,他喜欢。
他对着照片上的人喊哥,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再回去时,他又戴上了他们想要的面具。
从那以后,每承认一次他是景嶙,他都会伤害自己一次。
他在告诫自己,也在惩罚自己。
他永远不会是景嶙,景嶙是他哥。
大学前,他想要脱离景嶙的身份。
可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他们说:
做景嶙不好吗?
做景嶙你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要成为那个没人要的景屹?
景嶙能被所有人爱,景屹能吗?
那一瞬间,他觉得不甘,却又有些迷茫。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景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已经不知道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不正常。
直到再次遇见书荷,她站在阳光之下,给他递了一张报名表。
女生的眼眸如同清澈的琥珀,冷淡而漂亮,却让他死寂的,腐烂而麻木的那颗心重新跳动。
等他填完后,女生拿着报名表离开,对着她身边的那个男生笑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学长,笑容明朗,招呼其他学弟学妹时恣意洒脱,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的心跳越来越重,看着女生的背影,他隐约记起了曾经的自己。
或许,她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景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渴望。
他想站到她身边。
他想追她。
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所以,他努力装作阳光而明朗的模样,学着热烈去爱一个人。
和书荷在一起后,他以为自己是可以被爱的,直到任吟月的出现。
如同这只是一场梦。
他再一次,被带走。
他的一切,再次被他们毁掉。
出了车祸,被迫和书荷分手,得知他们在她父亲的工作上动手脚
景屹近乎崩溃,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要和爱的人在一起也不可以?
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第一次割腕的时候,是梁栩将他救了回来。
他躺在病床上,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我死了,你的摇钱树就没了,对吧?”
“不用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不会再写歌。”
梁栩气得想踹他,最后却忍了下来:“你凭什么死啊景屹?”
“你有什么资格死?你觉得你很委屈吗?委屈的是人家书荷吧?”
“被你断崖式分手,一个解释也没有,我如果是她,这辈子一定找到你狠狠打你一巴掌!”
“你如果还有点良知,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撑住,要死,也等哪天见到书荷了,和她道完歉再死!”
景屹安静地流着眼泪,胸腔的酸涩近乎将他吞噬。
是,他有什么资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