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再品下一瓶!”
吴征又连品了五瓶,羊羔酒味道甘滑,桑落酒果香极浓,罗浮春芬芳醇厚,扶头酒浓烈刺激,醉千机滋味隽永,无一不是当世最上好的佳酿。
吴征喝得畅快,心中也叹:这几瓶酒下去,怕不得有百八十两银子?
败家!
六瓶酒一过,杨正初不再催促,他眯眼望着吴征打着酒嗝缓过一口气,面上老神在在,目中锋芒毕露问道:“贤侄,老朽那乖孙儿哪去了?为何至今不来拜见?”
吴征一愣神,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爷子面色不善原来缘故在此!
昆仑一系借由剿灭暗香零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青城一系又岂会就此一蹶不振?
尤其是俞化杰被吴征一顿暴打,想来也正想方设法地报仇。
吴征自己不方便出面,自然是打发杨宜知去办试探的事情。
什么羊羔酒,竹叶青,扶头酒,醉千机等等等等,杨老爷子这是有备而来,觉得自己利用他孙儿干些危险又有些下贱的事情,一路讥讽自己来着。
视同伴为羊羔,让人扶头难受,一肚子心机,像竹叶青一样恶毒,可没半句好话。
至于罗浮春与桑落酒,自是警告他人浮于世当有品节,莫要满树桑落,落得一场空。
“咳咳!师弟有事在身,当是不久后便回了,杨家主还请稍待。”吴征扶着头,似是扶头酒太烈正脑袋疼。
话说古人也是有意思,骂人不带半个脏字,照样喷得你颜面无光。
“不久便回?老朽担心他回不来了!”杨正初目中冷光一闪,阴测测道。
“什么?”吴征一惊又生疑,摇着头道:“不可能!”
“不可能?呵呵!”杨正初再一摆手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名随从从府外押进一人,看他相貌平常,一身黑衣原本当是干净整洁,只是吃了一顿好打,两条手臂又被反扭在身后,显得萎顿不堪。
“自己问吧!”杨正初厉目一瞪,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你是什么人?”吴征倒不担心杨宜知有意外,只是不明发生了甚么事情。
黑衣男子大口喘着气,目泛死灰呆呆滞滞,充耳不闻。
“啧,这就没意思了!”吴征不耐烦地点了点黑衣男子被反扭的手臂道:
“我令人煮来开水浇在这里,待烫得半熟了再拿柄铁刷子一刨一刨地挂下肉来,你说不说?”
采光良好的正厅里忽然蒙上一股阴森,容貌俊秀面目和气的年轻人忽然变得比恶魔还要残忍,着实令人转不过弯来。
连杨正初的喉结都不由滚了几滚,暗道:他娘的,倒是个逼供的好方法!
黑衣男子的身体剧抖了一阵,死灰的目光里瞳孔暴缩露出深深的惧意。他还未说话,吴府外忽然一阵喧闹,五大三粗的杨宜知额头上青了一片还带着血迹,衣衫褴褛被搀扶着进来。见了杨正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哭丧般道:“爷爷!爷爷!
孙儿被这小子打得好惨哪!”
吴征抽了抽嘴角,不明他为何会出事。
只见杨正初面色淡然,两手各拎着一只空瓶踱步上前,他不理杨宜知,只瞪视着黑衣男子道:“他头上的伤是被你砸破的是不是?”
不等人答话,杨正初双臂齐抬,砰砰两瓶子砸落!
一只落在黑衣男子额角,一只落在吴征脑门。
吴征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也不好闪避,杨正初正在气头上,杨宜知受伤也是实情,索性硬生生吃了一记。
残存的酒液与碎瓷渣子落得一头都是。
他苦笑一声,也不清理一头狼藉,向杨宜知叹息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杨正初一指门口,也不见他厉声怒喝,可威严十足。
老不死的!
再他妈瞎搅蛮缠老子生气了啊,黑社会也没你那么横的!
吴征暗骂一句,不爽之意也写在了脸上。
吴征敢不爽,杨宜知却不敢,他耷拉着脑袋被随从搀扶着离去。
杨正初将手中残存的瓶柄抛落,又指了指吴征道:“老大不是你这么当的!”
“老爷子这顿火发得有理!”吴征淡然道:“让宜知受伤是晚辈的不是,若要责罚,晚辈绝无意见。但老爷子这顿火发得又没有道理,自始至终,晚辈似乎是蒙在鼓里的唯一一人。老爷子,不妨将您知道的事情告诉晚辈知晓!”
“嘿嘿,蒙在鼓里!好一句蒙在鼓里!”杨正初冷笑道:“若不是老朽恰巧得知,那个不争气的孙儿怕是死了几回了!”
“他死不了,甚至连受伤都不应该。”吴征摇头,顺便将一头碎瓷渣子抖落些,道:“是以晚辈才不明白!”
“那老朽就来告诉你,让你明白!”
话音刚落,吴府外又传来一声娇酥酥的语声道:“本夫人都没闹明白的事儿,杨家主就明白了?来,说来让本夫人听听!”
一袭白衣如清荷出水,袅袅娜娜的身姿娇容绝世,仪态万方。
杨正初陡然愣住连连眨眼,好一会儿才有些懊恼道:“看来老朽弄错了些事情!祝家主,闻名不如见面,当真天仙化人。”
杨正初退向桌台,拎起剩余的四只空瓶子,苦笑一声砰砰砰砰全砸碎在自己头上,两手一摊道:“吴贤侄,这下可扯平了没?扯平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谈谈生意!”
“哈哈!老爷子真是……扯平了,扯平了!咱们坐下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