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的屏风前,宫女们正候着。
万俟重解下氅衣,把她已凉的手炉交给照莹去添炭,平淡道:“快了。”
萧家的案子结了后,太子近来闲暇许多,倒是有宗亲官妇的宴会给容珞递请帖。
百日礼后,宗亲世族都开始明里暗里想着塞人进东宫,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进了内殿,铜炉炭盆前烤着柑橘,漫着一股子柑橘香,酸甜清新。
难得如此清闲,无人搅扰。
容珞为光崇帝写祈福的经文,炭炉前煮着橘茶,嬷嬷们偶尔说说皇孙的情况。
她的字迹清晰灵秀,笔画有来有回。
早年为太后写的青词,道士常用她写的气运好为由,逼着她抄写好多,这倒让她想起那些彻夜的时光。
太子在旁陪着她同坐,等容珞写好放下毫笔,转首只见他正看着什么奏本,深邃的眉眼显出几分认真。
容珞斟了杯橘茶,凑到太子的身前。
想把橘茶递给他,但瞥见奏本上的内容,写的是视察良安郡。
梅雨节气时,暴雨如注。
护城河上游的通惠河决堤,水淹了良安郡百姓稻田,工部水治修了几个月。
眼下寒冬将至,百姓无收成,朝廷发了救济粮赈灾,以保百姓过冬。
前些时日,平阳侯递的呈报正是此事。
容珞略有低眉:“殿下要去良安郡视察?”
万俟重淡淡道:“良安郡离京城不远,不是什么太麻烦的巡行,例行视察民情而已。”
容珞问道:“去几日啊。”
万俟重垂下奏本,“十日就回。”
动手捏揉她的脸,触感柔滑。
近来
珞儿纤瘦许多,怀孕时养的圆润掉了不少,不过气色粉粉润润的。
容珞瞧着男人的容颜,眼神复杂。
把橘茶递到他手里,轻柔地问:“我能跟着殿下去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寡趣得很。
不过……夜里倒是可以消停些,可离他久了,也舍不得。
万俟重微顿,有些动容。
思索再三,还是道:“这不是去游玩,待视察回来,我挑个日子陪你去京郊走走。”
容珞有些失落,低垂眼眸。
瞥见他奏本里随同视察的官员,有平阳侯程孟眠的名字。
万俟重把奏本合起,放好。
尝了尝她端来的橘茶,淡然如常:“味道不错。”
当初萧太后给容珞下欢宜散,欲她将送平阳侯便是得知他对她有倾慕之心,怎愿带着珞儿随行。
平阳侯,程孟眠。
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似乎从未与尚为长公主的容珞有过纠缠。
唯一的还是萧太后安排的那晚,容珞曾短暂进过他的房间。
倾慕一词程孟眠还是与太子的臣宴上酒醉乱言说出来的,他的酒品实在太差。
那时万俟重与他共饮,见程孟眠喝到最后趴在桌上念着长公主的名字。万俟重生生捏碎了白玉酒杯,
就此,平阳侯倾慕长公主的流言在京城传开。
之所以除夕夜,
能算到程孟眠动不了容珞。
只因万俟重命一众官臣把程孟眠灌了个酩酊烂醉,一个醉得神智不清的男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任凭容珞在太后那里学了床笫之术,亦无能为力,谁知她中了欢宜散跑到他的碎玉轩。
听闻此后程孟眠戒了酒。
万俟重瞧容珞有点不开心,把她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道:“我不在的话,你想去西暖阁住几日也行。”
他的珞儿要那些觊觎的人远点才行。
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嫉妒得发狂,倘若她想出去游玩,只他们两人就好。
容珞没看出来太子有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