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得好吗?不好。
他学会照顾自己了吗?没有。
他的病呢?一塌糊涂。
他的梦想怎么样了?一败涂地。
那。。他很痛苦吧?
不痛苦,又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所以他哪有一点长大的样子,和曾经那个小疯子一样,一点没变。
单薄,锋利,又独自受伤。
闫肃守在咫尺,却不难发现他与杨今予之间隔了条天堑,无底洞的深渊里是千万道沟壑与六年的空白。
好像贸然说什么都不再合适。
“不舒服吗?”闫肃敏锐地捕捉到杨今予的细微蹙眉。
杨今予故作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难色:“。。洗手间。”
“好。”闫肃立即起身,将杨今予的靠背摇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掀开杨今予的被褥,做出要抱人起来的动作。
杨今予忙道:“我自己可以走。”
“哦。”闫肃应了一声,并没有改变伸手的方向,倏地将杨今予打横抱起。
杨今予一惊:“喂!”
闫肃充耳不闻,径直往病房外走。
千矜持万礼貌,不如谢忱说得方法管用,对付杨今予就得硬来,他吃硬不吃软。
“闫肃!”杨今予挣了一下。
“别动,疼得不是我。”
似曾相识的话。
闫肃目光冷峻的目视前方,不由分说将怀里的人按得更紧了,好像不是在找洗手间,而是要上战场。
很凶,杨今予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么强硬的闫肃是「不熟限定」,杨今予记得自从那一年春游与闫肃交上朋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样子的他了。
那个板着脸没收他的烟,要带他去教务处认罪,按住他强行包扎的大班长。。
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闫肃在洗手间把杨今予放下,看了眼他缠满绷带的手臂。
杨今予莫名被那目光灼烧,慌了一下,转过身去:“我自己。我自己可以,不用你扶。”
说得什么鬼话,杨今予话音刚落便无语了,想回到一秒钟前割掉舌头。
杨今予:“别看。”
“好。”闫肃似乎是眼角弯了弯,然后转过去背对着。
杨今予手打着绷带不能直接碰水,闫肃将人怎么抱出来的就怎么抱回去,随后拿来了湿毛巾给杨今予净手。
这样一来一回,尴尬乘倍数蔓延,杨今予感觉病房里无处不充斥着难熬。
他没什么力气挣脱,只能像条死鱼一样任由摆布,难看。
闫肃擦完杨今予的掌心,目光落到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痕迹藏在绷带后,若隐若现。
但杨今予好像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疼。
闫肃突然重重的吐息,像是在极力平静自己的声线:“这是打鼓的手,你怎么不对它好一点。”
是谁意气风发,说这双手以后是要上保险的。
是谁洋洋得意,说这双手只用来做音乐。
骗子。
听出闫肃的数落,杨今予蜷缩手指,下巴往病床上的白色被褥里缩了缩。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闫肃看着杨今予受惊吓似地躲他,心里一阵酸涩。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把自己变成了这样。
当年走的时候,不是作为天子骄子逐梦去了吗,不是要奔往更广阔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