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婕塔站在一旁呆看着,她们实在太相像,甚至她会不由自主地把跳舞的奥吉莉娅代入成自己,而那让她觉得面红耳赤。
但对男人们来说,虽然他们在努力避免失态,但依然有一小撮人裤子底下的东西躁动了起来。
而最没有心思去欣赏舞蹈的人,是弗里德。
无数乱絮在他脑子里纠缠一团,他该怎么向所有人解释这一切?
奥吉莉娅到底想要做什么?
又是什么让她变得……
奇怪?
她现在还在跳舞,但当舞毕,她会做什么?
奥婕塔呢?
而他又该做点什么?
说点什么?
他能猜到一件事:奥吉莉娅对奥婕塔依然怀着敌意,而这,是因为他。
但还有更多的事情,时间太短,太短,已经来不及让他去理清……
因为,在逐渐变缓的旋转里,奥吉莉娅的动作已经完成了最终的定格,她让自己保持在那个昂首挺胸的动作,带着胜利者般的骄傲,聆听着轰鸣的掌声,比刚才给予奥婕塔的更热烈,夹着兴奋的口哨和吆喝,如潮水翻腾。
但仅仅是几秒,掌声还没来得及平息,她恢复了站姿,向着大厅尽头,再一次鞠躬——在那里,王后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大君的神情依然波澜不惊。
而在转身离开之前,她最后一次向弗里德挥手,依然带着诡秘而诱人的笑:“再见喽,王子殿下,祝你和我亲爱的姐姐幸福。”
“奥吉莉娅!”奥婕塔呼喊着,紧追着那个加快脚步的身影。
“抱歉父王,抱歉各位,我得……失陪一下。”
弗里德仓促地打着招呼,跟着往门外飞奔而去。
他发现,虽然远离月湖,但她们的步子,依然轻快得像田野的鹿一样。
“跟上他。”大君朝卫队长抛去一个眼神,然后再一次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众位,为今天的小惊喜,来干一杯!”
弗里德追赶着,从御园的花圃里闯过,一小队卫兵跟在他身后,但身上的甲胄让他们比他还慢。
他能望见奥吉莉娅攀上庭院里的白枫,然后跃上回廊的顶盖,奥婕塔紧跟在她的身后,而他只能无奈地在下面跟着跑,但最终,她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在了宫墙的另一边。
“往左边!那边有门!”卫队长在后面高喊,伴着杂乱的脚步和金属碰撞的哐当声……
半小时后,当他再一次见到奥婕塔时,是在往下城区去的小巷口,她正出神地抬着头,呆呆地凝望着那些斑斓错落的屋顶与窗棂。
“她走了。”她的声音显得低落:“她说再也不会回来。”
“别难过了,奥吉莉娅有她自己追寻的东西,能看到她好好的活着,就够了,不是吗?”
“也许吧……”良久的沉默,但她最终微笑着扭过头来:“也许她才是对的。”
突然,她攥住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动着:“我改变主意了,弗里德——我想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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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半躺着倚在床褥的熏香味儿里,女孩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洒落在他的膝头,他的手指在她睡衣底下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掠过。
她把头侧过来,望着他的眼睛,带着俏皮的笑容。
这些天来,他觉得,她似乎比以前更温柔了,如果说过去,她经常还带着一点天然的冰冷,那么现在,她的冰雪好像正在消融着,眉眼里总是带着孩子般的笑,特别是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迷恋。
而在床第间,她的表现显得越来越放肆,少了些许矜持,却多了几分媚意,甚至会主动要求他试试新招式——毫无疑问,作为男人他不会讨厌这样的变化,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有那么点奇怪。
他曾问过,奥吉莉娅究竟对她说了什么,而她只是说:“她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应该去抓住的东西。”
她不再总是把她的白裙穿在最里面了,她第一次用水洗净它——虽然它其实永远也不会变脏——晾干,挂在了衣帽架上,但依然摆在卧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那像是一种告别,与过往的告别,但同时,又是纪念。
他去向父亲赔了不是,他解释了关于苏瓦南的事,但显然是经过了巧妙加工的,反正,天鹅变成人或是月湖的魔法这样的鬼话,说不说都不会有人相信。
王后似乎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客人不那么信任,尤其是对于她和奥吉莉娅之间的关系,她说奥吉莉娅那天的表现实在“太不规矩”了——当然,他知道,她指的主要是她惹火的舞姿——而作为孪生姐妹的奥婕塔,她觉得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纯洁。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君似乎并不在意,“如果有人能让弗里德公子收得住心的话,管她是谁呢?”
他把身子倾过来,压低嗓门:“那么——你真的打算娶她么?”
“这个……”弗里德无奈地耸耸肩:“问题的关键是——她打不打算让我娶?”
“嚯!”大君眯起眼睛,露出了平时无法见到的诙谐笑容:“看来,我的弗里德,你遇到对手了。”
是的,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说:众神在上,万事皆有时。
或者,她会说,为什么要想那么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