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一声:
“我想着你在等消息,便吩咐马车停在这个门,离你院里近些。”
见他直奔主题,言子邑也不拖泥带水,
“回了一趟言府看了看。”
“岳父如何?”
“言……,不对,我爹……”
言侯的疾言厉色直逼了上来。
言子邑把脑中的情形都顺毛摸了一遍,将它们抚平,只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爹还行,就是诗兴浓厚,情绪略有不稳。”
靳则聿勾了一下嘴角,是听她说下去的态度,言子邑捷转了语气:
“言府上下,此次仍旧闭门不出,我爹也未到朝中为我哥求情,对了,这个王爷你应该知道。”
靳则聿点点头。
言子邑把她同大哥的谈话略要地说了一遍,省去了一些部分。
她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定主意——
尊重他大哥的个人意愿。
于是颇有愧意道:“就是白跑了一天,大哥还是不愿说他见的是谁。”
靳则聿垂头,放慢了步子。
似乎有一刻犹疑,接着抬了抬手:
“今日看来,因此事涉及颇广,陛下并未下令严查这些细末之处,陛下今日不提,按以往情形,便不会再提,故此事可先放一放。”
言子邑听了这话,缓了一口气。
“我信王爷的判断。”
靳则聿接着说:
“只是今日,有督军御史言,按律,凡有通敌罪事者,据辞斟酌入罪,若有通敌之嫌者,若不能据辞斟酌者,有职官者,先革其职,待有详据实证,查实辨明后方可官复。”他顿了一顿,
“所以你大哥于军中议官一事,恐要搁置。”
果然——
他这个思路和大哥是一致的,对于前程,她这个大哥也并非如面上那般云淡风轻,想到这里,言子邑微微皱眉。
靳则聿问:“怎么?”
“我哥今日也同我提起此事……”她解释了一下:“我们这里倒没说,萧相侄儿却提前到言府报了信。”
靳则聿抬指:
“你们言府就是他‘请来’入京的。”
“是。”
靳则聿低头,“我与胡卿言这些年来政见不一,唯有在言府入京一事上我虽不明言,却是一致的,胡卿言一直说萧相此举愚蠢……”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向她:“不过如今看来,我应念其恩。”
这……是那个意思吗?
言子邑觉得自己耳朵上像盘了两条小蛇,反复游走,噬咬自己的耳垂。
见他走远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停留在了原地,忙赶上了两步。
展眼之间,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众人见他们二人一齐回来,还一边交谈,面上都替她浮出了三分喜色。
靳则聿目下四周,兴许是他自带的气势,院里的人都把这怪笑给收住了,停住了手里的活,一下子都退了个干净。
他继续说:“御史说完,胡卿言当即便发作,因若按此处置,他的两个副将便不能在军中留任。泉兄只是议官,并未有职,胡卿言的两个副将却是革职,故……”
他想了想,坦言道:
“故我们便看他如何行事,霈忠这次还将几个外戚牵扯进来,我观陛下的意思,应还是想大事化小,我估计胡卿言也看出来了,他善体上意,更善借题发挥,今日有人提出在明池行夺标犒赏一事是否因此事延期,他一口否决,说不能因一二人延宕众将久盼殷切之心。我估计他会在犒赏当日,想方设法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故相信此事七月十七既见分晓,就是要委屈泉兄几日。”
这是他从整个大局观上的分析。
从今天胡卿言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是如出一辙。
心里不禁感佩他的确高段。
“王爷你真厉害。”
靳则聿微愕。
言子邑忙道,“这样也好,我听王爷的。”
靳则聿点点头。
“不过……”他看着她道:
“有一个人可能得吃点苦头。”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