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她辗转反侧,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
过了两天,贝诗楠给许昭弥打来电话,说要求她帮一个忙。
渡鸭最近爆火出圈,一跃成为国内最热小众旅行地!贝诗楠趁着在旅行社当兼职导游的机会,听说下个月有渡鸭团,立马火速申请加入。本想着既能见亲爱的好友,又能给她们景区打call双赢,没想到火爆到这种程度!民宿酒店全被订光光,最后只能眨眨眼——靠内部人脉来搞定!
“拜托拜托了老板娘~”
许昭弥手头正好留着几间政府招待用房,确认档期不冲突后秒回:“安排!”
想到贝贝要来,她连呼吸都开始冒粉色泡泡~
心情就又变回来了,好的不得了~
……
许昭弥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绝壁拆了座月老庙——陆以宁绝对是老天爷派来精准制裁她的!
不然到底是为什么?每次当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回到岁月静好模式,心情也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时候,这个上天派下来的大bug就要出现横插一杠,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呢!
接到他的电话时,许昭弥是真不想出去。
可她当举着伞走出楼栋口的那一刻,又恨不得把自己挂闲鱼。
“说好的断舍离呢许昭弥?就算他淋成落汤鸡又到底关你屁事啊!”
许昭弥是在小区后面的街心花园里找到他的。雨那么大,他却也不知道避雨,就那么坐在露天的凉亭里,也不知道是在跟她怄气,还是在跟自己怄气。
许昭弥从来都知道他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固执得烦人!
一件宽大的明黄色雨衣兜头罩下,陆以宁抱着雨衣抬头望去,隔着雨幕,许昭弥撑着油纸伞立在他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以宁套上雨衣,但浑身早已湿透。雨珠顺着发梢滑过鼻梁,坠向下巴后又洇入衬衫。他从来不知道嘉城这么爱下雨,来了两个多月,雨一场接着一场地下,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蚀出了更多空洞。
他特别疼,特别疼,疼得钻心,却无处倾诉,无人倾诉。真正濒临崩溃是在那天——当他从舞台跌下时,仿佛整颗心脏都被活生生撕开了。
那天出来后他主动给陆曼青打了个电话,陆曼青在电话那头问他:“怎么样了,弥弥原谅你了吗?”他没有说话,始终都没有,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话,只是在那一刻,他很想听听妈妈的声音。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陆以宁抬手,抹去脸上混杂的雨水与泪水。
凝望着她的眼眸:
“和好,结婚。”
“跟谁?”
“你说呢?”
“我说了,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谈恋爱,我现在就想搞事业。”
你说结就结,说不结就不结?你以为你是谁?
“喜字照片是什么意思?男同学是什么意思?之前的客栈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许昭弥张张嘴想解释,一下子又被气笑了。
好,真好。
“你果然是为这个来的!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对!我就是见不得你和别人结婚!”
两人隔着雨幕大嚷,像对疯子。许昭弥气得转身夺回雨衣:
“你这是和好的态度?冻死你算了!”
雨恰在此时停歇,风也止息。许昭弥离开后,天地间又只剩他独坐石凳。
陆曼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她语重心长:“崽崽,妈妈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过呢?当年你爸爸追妈妈的时候,可是在我的实验室窗外种了三年的昙花哦。”
“所以呢,追女孩子不能光靠说,要靠做的才行哦。要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是要你用实际行动弥补人家真正在意的东西。想想你们当初分手的原因,重新振作起来,也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好吗?”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妈妈永远爱你。”
第73章乌篷船与碎星灯73“应聘老板娘的狗……
一场大雨过后,算是彻底送走了春天。湖边的柳絮黏在湿漉漉的乌篷船篷顶,桥头的桃花也零落成了胭脂色的泥,嘉城的暮春总带着三分烟水气。
许昭弥起床,提着肖玉枝特地早起给大家做的鲜肉粽和芽麦塌饼——糯米裹着酱香从碧绿箬叶里透出来——就这么开着小车去了渡鸦村。
今天店里特别忙,小鹿请假了,许昭弥便坐在柜台后替她理账。说是这几天有大领导暗访,所以许昭弥最近每天都有精心打扮自己,穿她最爱的苏绣海棠纹马面裙,发间别着点翠蝴蝶簪,就那样伏在柜台前核对着账簿。
一层小酒馆热闹得很,波仔端着菱角毛豆来回招待客人。八仙桌旁坐着采风的美院学生,素描本上画着门口晾晒的蓝印花布——那是村里绣娘新染的,青黛色底子上浮着白鹭,竹竿上还悬着铸铁渡鸦风铃。二楼客房早半月就订满了,许昭弥特意在雕花木窗内加了蚕丝隔音帘,每个绣着不同节气花卉的锦囊里都装着助眠香丸。
她还特地给木楼梯铺了隔音毯,每个房间都备着蚕丝耳塞,还让波仔挨个送问卷询问是否吵嚷。到了立夏便送桂圆炖蛋,清明赠青团子,今天带来的肖玉枝做的麦芽塌饼,连客栈门口摆摊卖姑嫂饼的阿婆都分了两块。日子久了,大家就都知道鸦栖客栈有个心善又标致的女老板。
正伸手捏住一片飘落账本的梨花,大堂入口的铸铁渡鸦风铃突然就叮当作响了起来。
许昭弥先是听到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一抬头,就看到顶着一头樱花粉乱发、左耳打着折线形银耳钉,穿做旧磨白机车夹克的陆以宁单手揣兜出现在了柜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