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梁彦好是吃惯了的,章絮对他们的肚子很是慷慨,只要能吃,肯定管够。顶多就是没自己做过。可它们对于屋子里另外两个打下手的丫头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佳肴。再加上章絮配的佐料奇香,这里在炙肉,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闻见。
所以小莲抬头偷看了一眼,这肚子就咕噜咕噜打起鼓来。
章絮一整日没吃,她们也一整日没吃,这会儿都该饿了。
梁彦好听见声,轻笑,问,“你们备料有没有多的?若是有,我烤一盘咱们留着自个儿吃。”
小荷想也不想,直言拒绝,“拿主家的还用主家的还敢吃主家的,你就等着夫人责罚吧。”
公子哥懒得待见她,扭头去问小莲,“你呢?要不要。”
小莲胆子小,不敢答,只怯懦地问,“锅里的豆腐是不是要炖好了,我们得赶紧把菜盛出来温着,还有一刻就到未时三刻,前面该传菜了。”
“那你摆盘会不会?会的话帮我把菜弄出来。这么多事我一个人可做不好,你若是帮我,等事情结束了,我有重谢。”他也顾不上章絮叮嘱的,在外面不要炫耀自己有钱的事情,心里只想着要给章絮做些吃的。
“会,摆盘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去,这一把马上就要好了,若是前面的来传菜,你们先把这道送过去。它得热着才香。”男人见她们都谦虚,干脆取出一串自己吃。
几块熟肉下肚。那可是真香,梁彦好吃得津津有味,他实在是爱惨了章絮的手艺。女人串的肉串肥瘦相间,一上火就滋滋冒油,撒的香料呢味道足又香,真能满足人的口腹之欲。他忍不住想,只要有她备好了原料,就是街边乞丐,也能学着往锅里随便滚一把,一准好吃。
章絮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扶着肚子开口,替她们回答,“料都备够的,留一些没事。只是你这家伙,别拖太多时间,我是真的要生了。”
这回公子哥倒真能让她安心,“再等半个时辰,马车就会在门口等着我们了,这会儿急也没用,还不如让你稍微吃点。若不是你非要我把这顿饭做完,我肯定帮你把赵野弄来。什么事情能有自己的孩子要紧。”
有外人在,她不敢将话说得太明,只得遮遮掩掩道,“不是正巧遇上事么?”
他看几块肉都熟透了,才又取出几串来盛给她们吃,“兄弟能有多少,娘子却只有一个。那事你也别管了,让我安心吃满月酒便成。”
第142章刺青手臂上的刺青被发现了
狄旌是跟着舅舅一块儿来的。
他不过是个守城门将,这种按席坐邀请的筵席,自然没有他的份。原本都想好去买些鸡鸭鱼肉的,到章絮那儿看看,再问问几时生,自个儿能否认个干爹,结果被舅舅抓来这里,说要带他来认认人,为日后能谋取个更高的职位。
刚下马,他就看到了迎客的赵野。心里怪怪的,总有种看熟人卖弄的古怪感。明明很熟,却要装作不认识。
“这是韩城主身边新来的总管,叫赵野,为人能干,是城主身边如今最得宠的,有空你与他多喝两杯。”舅舅如此叮嘱,站在人流中,敦促他上前与之交谈。
他没好气地笑了两声,无奈又无可奈何,假装自己真不认识这家伙,抱拳做礼,开口问好,“金城守城门将狄旌,见过赵管事。”
赵野还算给面子,没戳穿他,抬手往门内指引,与舅舅说,“家主让我在此等候,说等骑督一到,这筵席便能开始了。”
舅舅听此恭维之语,忍不住放声大笑,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赵野,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回应,“瞧你这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我寿辰,可别当着你们家主面这么说,他知道了,要对你生疑心。”
但他说的还真不是虚言。
几人方迈进门槛,赵野便招手着人将门关上了,将里间的热闹与外间隔绝开来,领着他们往大堂走去。
府内一片喧闹,越往里走,热闹声越大。狄旌跟着舅舅赴宴的次数不少,但像今日这么隆重的还是少见。说起来又怪,寿宴多是正午时分进行,可老夫人畏明羞光,见不得阳光,这便改由傍晚。
说起来一切都是囫囵的,公式化了,入席前垂着头将各位叔叔伯伯认一遍,再汇报近来的职责,得一番场面上的鼓励,再与几个优异的同辈寒暄两句——他们都比自己职位高很多——没多少可说的。最后再找个角落躲起来,随便吃两口席面上的菜品。
向来如此。
他只期盼这场筵席足够好吃。
但筵席上的东西总是不尽人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要为了各式各样的寓意,准备一系列华而不实的菜品。他不确定,他反正不爱吃,每回到家腹中都是空旷的。
舅舅就坐在他前方最靠近厅堂的席坐上,执碗庆宴,说自己来迟了,要率先罚酒给老夫人赔不是,又听闻府上来了位新的厨娘,做的饭食格外好吃,这口腹之欲难填,不知可否一尝究竟。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不太礼貌,可舅舅是韩遂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将,就是吃准了对方不会拒绝才要问的。
真要吃么,不见得。
果然,闻言,韩遂脸上的神情一凝,怒而不发,又冷笑两声,总不能在母亲的寿宴上发作,于是扭头去问商夫人,“有让厨娘多准备些么?不差就给他们也来两份。”
“我问问,若是有多,便给骑督添上。”商夫人笑着命人去安排了。
肯定有多的,这么大的筵席,怎么可能不多准备些。于是那些鸡鸭鱼肉,全都端了一份到他的桌上。
“今日是我母亲六十岁生辰……”韩遂端起杯盏站起来与众人说话,有许多祝寿词,一段接一段。
可他的注意力全被已经摆上桌的菜品所吸引。真的很香。毫不夸张。他甚至能感觉到周边几个方才瞧不起自己的也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凑。他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顷刻间感觉自己高人一等。
这种荣耀是不能被其他事物所取代的。尽管他方才在心中腹诽,说这些少年郎将狗眼看人低,可眼下得了倚仗,他便立刻挺直了腰板往前方看去。面上装作不在意他们,可余光还在往左右两边瞟,偷觑旁人的反应。
终于,韩遂说完了话,摆手让大家好酒好肉吃起来,共同享受这一美好时刻。
他迫不及待,捏起木箸就往盘中夹去。炙肉、烧鸡、卤鹅、水鸭、片鱼、肉羹、羊排……菜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他吃得极香,满嘴油,看向菜碟的两眼都放光。
不消多久,端上来的便都给他吃光了。他坐在位置上,两眼盯着空盘——若不是旁边有人看着——他能把盘子里的油脂一块儿舔干净。
而身边的那些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吃的都是府上厨子做的那些吃腻了的油腻荤腥的肉食,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滋味,多吃两口便不想吃了。
他有些嫌弃地扭头瞧了一眼,愈发感到自身的优越。
即是宴席,众人好容易聚在一块儿,自然要想办法找找乐子。歌舞太俗,至少韩遂念在母亲年事已高的份上,不想吹吹打打的太闹腾,便在酒过一轮后,伸手点了他,“诶!就你,老齐带来的那个。”
舅舅姓齐,他余光瞥见旁人纷纷往自己这边看,也反应过来城主是在说自己了,连忙放下碗箸从坐席上站起来。
“你看看,全场就他吃得最欢。”韩遂指着他嘴角的油,笑道,“既然你已经吃好了,干脆上来舞会儿剑,给大家助助兴。”
舞剑是凉州男儿都要会的,军中也常以此法鼓舞士气,他当然也不俗。狄旌手忙脚乱地把嘴角擦干净,僵硬地点头,再拿上放在脚边的佩剑,只身往席外走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