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让我参加秋闱,不就是怕我名次不如谈之蕴?”
陈行瑞截住他的话,翘起嘴角,声音极轻,“他当真不知,我为了这次的秋闱付出了多少精力?又准备了多久?”
面色依旧平静,可陈行瑞内心却似翻天倒海。
无尽的嫉恨与愤怒在心里蔓延,他恨得用力攥紧掌心。
他生来便是平州城最尊贵的男子,所有的掌声与喝彩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他凭什么要让?
凭什么?!
猛地闭眼,陈行瑞深深吸气,“我记得,京城考官的随行人员中,有个是母亲生前的旧识?”
小厮讷讷,“少、少爷,您……”
陈行瑞打断他,“替我递个帖子,我想见他。”
第94章
“气死我了,实在是气死我了!”
华煜一路走进华老爷子的正堂,瞧见了人,将手往桌上一拍,忿忿道:“祖父,我早就说过那陈行瑞惺惺作态不是好人,果不其然,他就是个伪君子,惯会使些下三滥的计谋。”
华老爷子眉头一皱。
华煜端起桌上茶水给自己倒一杯,喝完后接着道:“你是不知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不等华老爷子开口,华煜已自顾自地说道:“今日宴上那陈行瑞也去了,拿出玉佩当彩头,提议以牡丹为题做一首诗,决出胜者。这读书人,凑在一处难免吟诗作对,我当时并未多想,也就随他去了。”
“谁知谈哥许久不动,我正疑惑,忽然间见陈行瑞拿一双眼睛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对,怕他使坏,便暗中将众人聚集在谈哥身边。”
“宴后,我和谈哥悄悄跟着陈行瑞,无意间撞见他与一名学子密谈。待他走后,我与谈哥略施小计,逼问那学子,从他口中的得知了陈行瑞的毒计。”
“砰——”的一声,华老爷子白须一跳。
华煜重重拍在桌上,满眼气愤,“那陈行瑞居然打算污蔑谈哥剽窃他人诗作,想让他在平州城名誉扫地,将他赶出城去!”
“祖父!”华煜气闷不已,“这陈行瑞怎能如此歹毒?若非谈哥机警,今日可就要被他算计了!”
华煜想到这儿,心里火苗噌噌往上窜,口不择言道:“今个儿是冤枉谈哥剽窃,明个儿该不会就要说他科举舞弊了吧?”
“咳、咳。”
华老爷子正端着茶盏,闻言呛住,咳了两声后沉声斥道:“阿煜,不准胡说。他陈行瑞不过一个知州之子,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
华煜有些不服气,“怎么不可能?天高皇帝远的,一个知州的外甥都能平白无故把姚娘子和谭小公子关进大牢,他陈行瑞可是知州之子,平州的土太子,如此嫉恨谈哥,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华老爷子又咳了两声,拼命给他使眼色。
见这孙子实在看不明白暗示,无奈叹气,压低嗓音道:“你没瞧见这儿有客人吗?”
客人?
华煜一怔,缓缓转身,正正瞧见端坐在他身后之人。
放在桌上的手瞬时收回,华煜脸上愤怒的神情当即敛下,理了理衣袖,一本正经对来人拱手,“阿煜见过世叔。”
华老爷子微笑,“我这孙儿一向顽劣,口无遮拦,贤侄莫怪,莫怪。”
他端起手里茶盏,“咱们接着喝茶,喝茶。”
来人执盏对华老爷子一敬,语调平缓道:“阿煜天真活泼,内心正义,是个好孩子。”
华老爷子笑容扩大,“他啊,现在还是个小孩心性,心里若是认定了一件事,便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华煜腰背挺直,嘴角弧度一成不变,端庄又优雅。
来人又看他一眼,“阿煜方才打抱不平的朋友姓谈?他还有个姚姓的娘子?”
华煜眼神亮了一瞬,“正是。”
来人又问:“他唤何名?”
“谈之蕴。”
谈之蕴。
来人食指轻敲膝盖,淡淡颔首,转头与华老爷子聊起家常。
华煜不明白世叔为何不接着问下去,他还打算控诉陈行瑞的恶行呢。
偏头看向华老爷子,得到他一个赶紧下去的眼神。
华煜不太服气,可又有些怵这位世叔,只好一拱手告退。
……
夜风有些凉,谈之蕴踱步到窗边,抬手将窗子关上。
一转身,华煜站在他身后,这少年出身书香之家,说不出粗鄙的话,只能义愤填膺道:“混蛋陈行瑞,就他还自诩读书人?分明就是个心里装满妒恨的小人!”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谈之蕴看见自己面带苦笑,无奈道:“就算咽不下又能如何?陈公子毕竟是陈知州的儿子,得罪了他们,我又有什么好处?”
“民不与官斗,我躲着走就是,秋闱前不再踏出家门一步,想来他就算是想寻我麻烦也找到到时机。”
华煜:“谈哥,你身后有我和祖父,怕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