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直到第六声。哥谭的钟楼敲了起来。那洪亮的钟声像是水面迅速扩散的波纹一样,飞奔到城市各地。
天亮了。微弱的光亮从黎明的边缘探进了史密斯和食客所在的这家小小的“保利家的”快餐店里,照亮了他们的脸。在那里,史密斯坐在卡座里,微微仰着头,手还揣在衣服里,正笃定地望着站在一边的食客。
而那位未知姓名的食客,也正弯下腰,把两只手撑到桌面上,用靠近的眼睛逼视着史密斯。
“把你的面罩摘了,”他低声说,“让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ps十年后的埃利奥发现的内容提姆也发现了,但比起追问后续,他选择了先顾跑掉的伤心小孩奥利奥。jpg
再ps本来想在今天祝奥利奥儿童节快乐的,但不知怎么的还没写到那个情节…算了来都来了祝奥利奥和提宝儿童节快乐!(奥利奥:你看我像快乐的样子吗)
再再ps本文回归了隔日更…(日更实在太困难了[裂开])…所以一次性我会尽量多写点![可怜][可怜][可怜]
第56章
食客率先走出“保利家的”快餐店,没忘记在马克杯下压一张纸钞。玻璃碎片在他鞋底嘎吱作响,他左右看了一圈,选中一家街对面正要打烊的酒吧,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他们要关门了。”跟在他身后的史密斯提醒。
“别担心,甜心。”食客说,“我能搞定。”
他走过去,冲正在关门的保镖打了个响指。接着,他一矮身,旁若无人地钻进了黑漆漆的酒吧里。史密斯站在门外,怀疑地往里瞅了一眼,又看了看眼神浑浊的保镖,没有立刻跟上。
食客在里面高声说,“怎么,你害怕了?”
“这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陷阱。”史密斯说。但他还是照样钻进了酒吧里。食客没有费心开灯,自顾自地走进吧台后面,手指叮叮当当地挑选着酒吧的库存。当史密斯坐上吧台外的高脚凳的时候,食客头也没回地问,“想喝点什么?”
“这就是我们撇开孩子们钻进酒吧的原因?”史密斯隐晦地催促,“因为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就当你想喝威士忌了。”
在史密斯的眼神中,食客若无其事地给他俩各倒了一杯阿贝威士忌,还撒了点冰块。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把烟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看着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的史密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摘面罩?”他说,“就因为你怕被人发现你是十年后的埃利奥?”
他的语调还是和之前一样,带一点懒洋洋的伦敦口音。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史密斯理解了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刺客猛地从高脚凳上跳起来。
“你是怎么——”
“放松,放松。”食客镇定地挥了挥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监控不会拍到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这时候在这儿。”
这下轮到刺客用眼睛逼视着他了。埃利奥双手撑在吧台上,跳起来的时候差点打翻了他还没动过的玻璃酒杯;但他没有动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食客甚至还有闲心扶稳那杯威士忌,然后才抬起眼睛,眼神扫过近在咫尺的黑色面罩,最后落到埃利奥的绿眼睛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埃利奥平稳了一下心情,“一般来说,就算发现我和这个时空的埃利奥长得像,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兄弟吧。”
“自我介绍一下,”食客放下酒杯,“我是个会一点儿小魔法的私家侦探,你可以叫我约翰。”
“约翰?认真的?”埃利奥笑了一下,“你是我在这三天内认识的第二个不请自来的约翰了。”
“我是你父母的朋友。”约翰说。
埃利奥沉默了。他仔细地扫视着约翰的脸和眼睛,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在寻找谎言的证据,还是在寻找别的什么。和纽约的“约翰”截然相反,这个金发蓝眼的私家侦探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实在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赢得别人信赖的类型。
但当他摆出严肃神情的时候,他似乎也有那么点可信。
“你可能不想知道,”私家侦探严肃地说,“但我是双性恋。所以如果你不想吻我,就别靠我那么近。”
约翰伸出手,作势要按上埃利奥的面罩,从而把他推回去。但没等他碰到自己,埃利奥就哐当一声,自己“迫不及待”地坐回了原位。他的眼睛无声地瞪大了,而看到这一切的约翰不由得暗笑了起来。
“你和你父亲当年的反应真是一模一样。”他调侃说。
埃利奥有心想质问“你居然调戏我父亲”,但仔细想了想,他也没那么想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最后,他僵硬地发问,试图把对话拉回到原来的话题,“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这时,约翰的表情才真正地严肃了起来。
“你是问你父母当年的那起车祸,”他拿起了酒杯,“还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这一切。”埃利奥说。他摘下了面罩,把玩着杯壁渗出水珠的酒杯。他的手心也因此变得湿漉漉的,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的紧张。
“…这一切,都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约翰仰面喝下威士忌,“在一次调查中,我认识了你的父母。那时候,他们还没开始为双面人工作。”
埃利奥握紧了酒杯,“他们为双面人工作?”
“表面上是的。”约翰说,“他们另有身份,我看得出来,但既然他们没主动告诉我,我也没过问他们的秘密。干嘛?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是那样,如果他们还在,大概也只会告诉你离我远点。”
“像这么远吗?”埃利奥示意了一下他们中间的吧台。约翰笑了,“不是这种物理意义上的距离。算了,别管这个了。”
“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他继续说,“那个我不知道的秘密,他们开始为双面人工作。双面人嘛,你知道的,所以那天在他的命令下,他们去抢了银行。”
埃利奥喝了一口酒。冰冷的威士忌顺着他的食道滚了下去。
“他们拜托我在那天等在那里,接应他们。”约翰说,“双面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所以他们只能找到我,一个没怎么在双面人的印象中露过面的家伙。我早早地等在那,就在‘保利家的’快餐店里,还买了点东西吃。”
他说到这里,有点于心不忍地停了停。坐在对面的埃利奥安静地望着他。约翰撇开视线,随手拿起旁边的威士忌,替他加了酒。
“然后就是我刚才和那小孩说的那些,”约翰没看埃利奥的眼睛,“我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还看到你父母开着车闯过来,翻进快餐店里。所有人都在捡钱,我钻进去想把他们拉出来的时候闻到了漏油的味道,但他们的状况…很不好。”
埃利奥哑声问,“什么意思?”
“他们撞骨折了。”约翰低着头,盯着自己握着酒杯的手指,“被困在安全带和气囊里。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漏油后车辆爆炸只需要十几秒。”
约翰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驾驶座的埃利奥父母也知道这一点。而就在这时,被绑在后车座的婴儿哭了起来。
他哭得那么大声,那么响亮,就好像他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又好像他知道从此将和父母永远分别。约翰用手肘撞开车窗,在满车玻璃碎片中把他抱了出来,连滚带爬地钻出了那辆车;快餐店里的人还忙着追逐空中飞舞的钞票,互相推挤着、争吵着;约翰怀抱着大声哭闹的婴儿,冲他们高声喊着“车要爆炸了!”“快跑!”;被落在车里,被留给死亡的一对爱人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的孩子脱离危险,摸索着牵起了彼此的手,满头是血,相对微笑……
然后,火光冲天。
爆炸掀翻了所有奔跑着的人,约翰也不例外。有那么一瞬间,他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只有嗡嗡的回响;他费劲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胳膊还牢牢地抱着那个抢救出来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