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珏无奈揉了揉眉,呼了口气,双臂抱住乔棠将她转过身。
乔棠望着碎了的药碗,再也忍不住,垂下脑袋,根本不想看他,眼泪簌簌而落,如断线珠子。
裴承珏眸色一慌,伸手想托起她的面颊,被她直接拂开了,她吸了吸鼻子,“陛下一早去了朝会,自然不知臣妾病了。”
她慢慢抬起脸颊,两道泪痕我见犹怜,秀美容色却罕见地没什么表情,双眸亦泛出冷淡光泽。
“太后娘娘听闻送来补药,臣妾就想着喝了便不难受了,陛下何故要打碎了也不给臣妾喝?”
真假参半,颠倒黑白。
可是,她从未这样面对过裴承珏,没有温柔笑靥,没有含水春眸,更不会嫣然欲仙地望过来,让裴承珏情不自禁吻住那双嫣红唇瓣。
她在伤心,她在生气,她在抱怨,不是往日那种娇嗔微恼,是真的在声讨裴承珏对她太坏了。
裴承珏原该心疼她,认错的。
可他从不曾见过乔棠这副冷脸模样,更没见过眼前这双冷淡眸子,骤然惊得心口阵疼,姐姐怎能这样看他?
这种陌生的、疏离的、不带一点喜欢的眼神,他实在不喜,甚至厌恶,不觉眉峰骤拢,躲避地后退一步,声音泄出怒气,“惠贵妃!”
他本以为昨夜乔棠喊着那死人,已是最让他受不了的事了,却原来乔棠的冷脸,乔棠的眼神,也叫他招架不住。
可昨夜他发怒,乔棠因意识不清,根本不知,眼下他发怒,乔棠瞧得清晰,一瞬咬紧唇瓣,紧紧闭上眸子,又是惧怕,又是伤心,屈膝就要认罪。
偏地上还有药碗碎片,她瞧不见,裴承珏瞧见了,面色倏地一变,在她膝盖落地时,当即伸腿过去。
只听闷哼一声,乔棠一下跪在了他受伤的脚上,乔棠不由睁眼,见状迅速直起身子,一时什么都忘了,连忙看向裴承珏。
那双眸子那样担忧,和往日一样,再不是刚才那种冷淡疏离了。
仿佛适才不过是裴承珏看错了。
于是裴承珏再无怒意,只有满腔失而复得的欢喜,什么脚伤都置之度外了,俯身抱起她,将她好好地放在圈椅上。
他立在椅前,垂下高高的视线,将乔棠浑身抚了一遍,慢慢地,屈膝折服在乔棠身前,捉住乔棠衣袖贴向自己脸颊。
衣袖上药液蹭到了他的下颌,污了他的面容,他也不在意,低声道,“都是朕不好,朕认错。”
他被母后的话激怒了,想要试探姐姐心意,遂喂了姐姐酒,叫姐姐意识模糊时道出真言。
昨夜,他是恼怒姐姐喊了那死人名字,恼怒姐姐将他当那死人吻,可眼下一想,这都是那死人的错,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何况,姐姐最后也喊了他的名字,足见姐姐心里有他的,是爱他的,他怎么心生妒火呢!
只要姐姐不再冷脸看他,不再用那种眼神看他,姐姐怎样都可以。
不是全部的爱也可以。
他侧过脸颊,吻了
吻乔棠手指,眸子却直勾勾盯着乔棠,一瞬也不移开,眼神幽深执着。
乔棠怔然,裴承珏待她坏,她觉着委屈,忍不住哭得厉害,裴承珏待她好了,她又惊恐起来。
盖因她不知裴承珏心间所想,只当裴承珏太过善变,适才分明是怒的,转瞬又温柔待她,眼神还透着丝丝疯意。
她难免想起裴承珏过生辰宴前,那时候他视线坦荡赤诚,会在烟火绽放时,吻着她发上的簪子说喜欢姐姐,眸中情感一见便知。
如今她再细细看向裴承珏的眸子,里面已覆着重重迷雾,深不见底,再窥不出裴承珏内心所想。
这可怎么办?
她的心脏可以为了以前十八岁的裴承珏悸动。
可眼前已长了一岁的裴承珏,阴晴不定,待她时好时坏,那些悸动转瞬不见了,也许有些在意,可更多的是恐惧。
昨夜是那样的折磨,下一次裴承珏待她坏了,会怎么样?
她心惊胆战,忍不住想逃离,一下从裴承珏手中抽出衣袖,垂下视线,不再看裴承珏了。
裴承珏掌中空空,也得不来她的眼神,眼神骤变,只想揽她入怀,寻求抚慰。
手臂刚揽住乔棠腰肢,察觉柔软腰肢一颤,瑟缩着往后缩,一下探身靠近,“姐姐还在气朕?”
第35章
薄唇欲要吻上乔棠面颊,乔棠仓促一躲,薄唇吻了个空,失望地徐徐撤开。
“姐姐已宽宥过朕一次,自不可宽宥朕第二次,朕给姐姐的软鞭在何处?姐姐尽可拿来用。”
裴承珏屈膝矮在她身前,抬袖解衣,褪下上身衣物,露出宽肩窄腰。
但见肩背肌肉如覆凝脂,内藏精钢劲骨,臂膀肌理分明,竟似铁铸一般,不见半分虚肉。
这具比成年男子还挺拔的躯体,突然坦露在乔棠目光下,极具压迫地将她困在座椅之中,堵住了她要逃走的动作。
明晃晃日光下,她看得多么清晰,不过一眼就玉颊泛粉,匆匆别过视线。
她哪里会真拿鞭子打裴承珏,搪塞道,“臣妾已不生气了,无须动用软鞭,请陛下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