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庚鼻息间满是她的气息,又被她口中酒气喷进耳中,饶是春夜微寒,额头也生了绵密热汗,急血冲红了眼眶……
他盯着那碗水雾轻袅的醒酒汤,如同看着救星,也似看着遥不可触的理智。
手臂似灌铜汁,无法伸手去端。
偏她越发无有顾忌,手指戳在他坚实的胸前:“你可曾见过王子?”
他缓慢摇头。
这次是确凿在撒谎无疑——每日照铜鉴也要见几次。
“唉……”妲己叹气,在他颈窝委屈嘀咕抱怨:“王子性情极凶悍,我曾为他看过伤……多看一眼,他也要斥我……他也绝不会允我坐他怀里,你未学到精髓……”
说着,还抽抽鼻子,泫然欲泣似的。
“你想看何处……”他侧头,与她气息交缠,不顾一切地急切诱哄,“我都给你看……”
这话听来极露骨,偏那语气低哑得诚恳,倒惹得妲己发笑。
她涣散的狐眼微眯,“禄也不会说这种话……”
他又沉默,倒不知该如何才能更像自己。
她又问:“你来此地多久?会讨好人否?”
不等他答,她反拉下他的手,低声道:“我难受,你讨好我即可……”
话还没说完,大手已然僵住。
“怎了?不会?”她变本加厉拨弄他脑中脆弱的弦。
他气息急促说道:“有醒酒汤……你饮下,便不会难受……”
她笑眼微挑,似条狐狸,很是和善,“更好。你喂我。”
他伸手端过碗来。
捏着陶碗,盯着棕色汤汁里的自己,他手背青筋毕露。
妲己不知他在犹豫什麽,擡手戳他:“喂我。”
丰润唇珠也不过离他几寸而已……他直直盯着,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言说。
但他终也一字未说,却反而饮了一大口,随即贴上。
妲己一惊,酒醒了三分。
想躲时,才发觉脑後早被他大手扣住,无处可躲。
救……
这兄妹二人可真是一母同胞,爱好相同,一个爱喂人酒,一个爱喂人解酒汤!
那汤中添了黄连与木香,味道极苦,此时却叫武庚觉得甜入骨髓,他还能察觉妲己咽喉微微起伏,听到她喉头吞咽时咕咕细响,仿佛在吸食他的魂魄。
尾骨情动酥麻。
药喂尽了,他却不肯离去,反而贪婪吮吻起来,毫无章法,似要吃人……
“唔……”她好容易推开他,“有人叩门。”
“嗯……?”
他神色混乱,呼吸发抖,濡湿的唇上反射着银迷光芒。
“你听不到?有人叩门……”
他这才回神,竟真有人不怕死在敲门!
走到门边时,他不必铜鉴也知狼狈得根本无法见人,只隔着门问:“谁?”
声音更哑。
衡牙的声音小声传来:“王子,公子彪求见,问你今日突然离去,是为何事。”
武庚倚在门上,短叹一声,想砍人的烦躁顺着门缝外溢。
衡牙也很为难,“王子,公子彪那脾性,你也知晓……”
他这才开口:“去叫四个伶俐的奴来,再取一身衣服为鬼巫换上……”
在客舍见到崇应彪时,武庚面上馀红未褪,表情很似犯牙疾。
彪倒还要关切他:“禄,你怎了?!我父说你着急离去,恐是有大事,特叫我来看看。”